林小满第二天到店时，沈言正蹲在柜台后面，手里拿着支马克笔，对着他的小黄鸭拖鞋写写画画。晨光从窗缝钻进来，刚好照在他微卷的发梢上，像撒了把金粉。
“早。”林小满放下帆布包，声音似乎比昨天又大了些。
沈言猛地抬头，手里的马克笔在拖鞋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。“早啊林助理！”他举着拖鞋冲她晃了晃，“看，给小黄鸭加了个墨镜，显得更酷，方便我今天接待‘大客户’。”
林小满凑近一看，果然，原本歪嘴的小黄鸭脸上，多了个黑色的墨镜涂鸦，看起来更滑稽了。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，转身去拿星星纸，指尖碰到帆布包时，摸到了里面那个装着薰衣草和歪星星的信封，心里软软的。
“今天的任务，”沈言把拖鞋套回脚上，拍了拍柜台，“你练收银，我教你怎么用这个‘古董收银机’。”
那台收银机确实够老，银灰色的外壳掉了块漆，按键上的数字磨得快看不清了，旁边还贴着张泛黄的便签，上面是沈言龙飞凤舞的字：“按错键别慌，重启三次就好——来自被它坑过三次的店主”。
“很简单，”沈言踮着脚坐上柜台，演示给她看，“客人付钱，你看标签扫条码，没条码的就手动输入价格，最后按这个大大的‘合计’键，它会自己算钱，还会报数……前提是它今天心情好。”
话音刚落，收银机突然“嘀——”地响了一声，吐出一张空白小票，像是在抗议。
沈言：“……忽略它，偶尔闹脾气。”
林小满盯着那些模糊的按键，手心有点冒汗。她不擅长跟机器打交道，更怕等会儿客人来了，她手忙脚乱算错钱，或者像昨天跟高中生说话那样，人家问一句“这星星多少钱”，她就当场卡壳。
“别怕，”沈言像是看出了她的紧张，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塞进她手里，“就当是在玩计算器，算错了有我呢，我给你当‘人肉收银台备份’。”
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掌心，温热的触感让她稍微放松了些。她剥开糖纸，橘子的甜香在嘴里散开，好像真的没那么怕了。
上午的客人不多，大多是来买“好梦枕头”或“忘忧茶”的老街坊，看到林小满在练收银，都笑着说“小姑娘慢慢来”，没人催她。
她成功收了三笔钱，虽然速度慢得像蜗牛，按键时手指还在抖，但没算错。沈言在旁边用口型给她比“真棒”，歪嘴小黄鸭拖鞋在柜台下轻轻打着拍子，像在给她伴奏。
首到下午三点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推门进来，风铃“哐当”响得格外急。
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，领带系得一丝不苟，手里拿着个公文包，眉头皱得紧紧的，像是刚从会议室出来。他扫了一眼货架，声音带着点不耐烦：“听说你们这儿有能让人‘说话不招人烦’的东西？”
林小满正在给收银机换纸，闻言手一顿，纸卷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沈言从后屋探出头，嘴里还叼着根没吃完的小鱼干（给将军准备的）：“有啊，‘嘴替玩偶’‘情商胶囊’‘说话前先深呼吸牌薄荷糖’，您要哪种？”
男人皱眉：“我不是来买玩具的。”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个平板电脑，点开一段录音，“我昨天跟客户谈判，明明是想提建议，结果说出来像在指责人，订单黄了。我需要能‘精准表达’的东西。”
录音里的声音确实有点冲，“你这个方案漏洞太多”“这样做根本不行”，听得林小满都替他捏把汗。
沈言吐掉鱼干，拿起那个歪眼布偶：“那就它了，‘嘴替玩偶升级版’，你把想说的话在心里默念一遍，捏它的肚子，它会用‘友好模式’说出来。比如你想说‘方案有漏洞’，它会说‘我觉得这个方案或许可以再完善一下，您觉得呢？’”
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当社恐遇上人形弹幕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男人半信半疑地接过布偶，捏了捏肚子。
布偶发出变调的电子音：“我觉得这个方案或许可以再完善一下，您觉得呢？”
虽然声音有点傻，但语气确实温和多了。男人的眉头松动了些：“多少钱？”
“两百。”沈言比了个手势。
男人掏出钱包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，放在柜台上：“包起来。”
轮到林小满了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捡起地上的纸卷装好，拿起那两张钞票，指尖有点滑。她把钱塞进收银机，按了“200”，再按“合计”。
收银机“嘀嘀”叫了两声，没反应。
林小满的心沉了一下，又按了一遍，还是没反应。
男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，看她的眼神带着点催促。
“那个……”林小满张了张嘴，想说“机器好像坏了”，可话到嘴边，又变成了卡住的齿轮，怎么也转不动。她能感觉到脸颊在发烫，手指在收银机上胡乱按，越按越慌。
“别急。”沈言走过来，拍了拍她的肩膀，对着收银机“啪啪”拍了两下，“老伙计，给点面子，别欺负新人。”
他刚说完，收银机突然“咔哒”一声，吐出一张小票，清晰地印着“200元”。
林小满松了口气，连忙把布偶装进袋子，连同小票一起递给男人。
男人接过袋子，看了林小满一眼，突然说：“你刚才是不是想说‘机器有点卡’？其实首接说就好，不用紧张。”
林小满愣住了。
男人笑了笑，语气比刚才温和多了：“我以前也这样，越怕说错话越说不出，后来发现，大家没那么在意你说得好不好，在意的是你有没有诚意。”
他拿着袋子走了出去，风铃又响了，这次听起来没那么刺耳。
林小满站在收银台后，手里还攥着找零的零钱（虽然根本没找零），心里有点乱。
沈言拿起那颗歪眼布偶，戳了戳它的脸：“听到没？人家客户都在给你做示范呢。”
林小满没说话，低头看着收银机上模糊的数字，突然觉得，刚才那个男人说得对——诚意，好像比“说得好不好”更重要。
傍晚关店时，沈言去倒垃圾，林小满收拾柜台，发现收银机旁边多了颗糖，是橘子味的，和早上沈言给她的那颗一样。
她拿起糖，指尖碰到一张小纸条，是从沈言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，上面用他歪歪扭扭的字写着：“今天林助理收了第一笔‘大客户’的钱，虽然机器卡壳了，但比昨天又进步了0.02%。奖励：橘子糖一颗，明天教她用‘回声陶罐’录自己的声音——沈老板记。”
林小满捏着那颗糖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，暖暖的。
她抬头看向门口，沈言正背对着她锁门，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歪嘴小黄鸭拖鞋在地上蹭了蹭，像是在等她。
也许，学说话这件事，没那么难。
至少，她今天敢在客人面前，把袋子递出去了。
只是……她看着那张纸条上“录自己的声音”几个字，突然有点紧张。
录自己的声音？录什么？
沈言推门进来，看到她手里的纸条，笑得露出虎牙：“明天你就知道了，保证是‘社恐助理进阶必备技能’。”
他的眼睛在夕阳下亮晶晶的，像藏着什么秘密。
林小满把糖和纸条放进帆布包，和那颗薰衣草信封、战斗版星星放在一起。她突然有点期待明天了，又有点怕，像揣了颗会跳的橘子糖，甜丝丝的，还带着点小慌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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