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句像鞭子一样抽来的话语，带来的并非回响，而是一片骤然降临的、被具体化的阴影。
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穹顶模拟出的冰冷星光，将凌夜完全笼罩在其中。周围原本存在的、细微的嗡嗡议论声，也仿佛被这片阴影瞬间吸走了，整个角落陷入一种粘稠而充满恶意的寂静。空气停止了流动，所有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，汇聚于此。
凌夜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？
没有预想中的惊慌、恐惧，或是屈辱的愤怒。它们像两片被封冻了万年的深海，没有一丝波澜。光线照不进去，情绪也透不出来，只是平静地、纯粹地倒映着眼前这个青年贵族那张因傲慢而略显扭曲的脸。
她就那么安静地坐着，微微仰头，看着他。像是在看一块石头，一粒尘埃，一个与自己生命毫无关联的、可以被轻易拆解和分析的物体。
这种眼神，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令人不安。
青年贵族，莱昂·克莱蒙斯，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股因戏弄弱者而生的快意，忽然被什么东西给刺破了，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、让他自己都感到羞耻的焦躁。他预想过一百种反应，哭泣、颤抖、或是色厉内荏的辩解，每一种都能让他获得满足。
唯独没有这一种。
这种被当成“无机物”审视的感觉，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在玻璃罩外张牙舞爪、却引不起里面丝毫兴趣的小丑。
为了掩饰这一瞬间的失态，也为了重新夺回场面的主导权，莱昂的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八度，变得尖锐而刺耳。
“跟你说话呢！哑巴了？”
他向前踏了一步，居高临下地逼近，那枚序列五的支配者徽章，在他刻意的动作下，闪耀着黄金般蛮横的光芒，几乎要刺痛人的眼睛。
“还是说，零序列的废物，连人类的语言功能都己经退化了？”
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疯批家族的掌心雷，专治各种不服他的话音未落，周围的人群中，终于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声。
“哈哈哈，莱昂，别这么粗鲁，也许人家只是吓傻了。”
“一个零号，能站在这里，己经是天大的恩赐了，你还指望她能说什么？”
“快看快看，我得把这个录下来，‘序列之争’开幕前的最佳余兴节目！”
哄笑声像潮水般涌来，肆无忌惮地拍打在凌夜构筑出的那片小小宁静之上。许多人甚至真的举起了自己的个人终端，闪烁的录制光标像一群嗜血的萤火虫，将这公开的羞辱，变成了一场供人观赏的盛大表演。
在这片喧嚣的中心，莱昂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。他脸上的焦躁一扫而空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残忍的、猫捉老鼠般的戏谑。他缓缓抬起右手，伸出食指，一团淡金色的、不稳定的精神能量，开始在他的指尖汇聚、压缩。
能量发出细微的“滋滋”声，将周围的光线都扭曲了。
那不是致命的攻击，却足以在一个未觉醒者的脸上，留下一道永不褪色的丑陋疤痕。
这便是他的舞台，而眼前这个零号，就是他用来展示力量与地位的、最完美的祭品。
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，甚至有人开始吹起了口哨。他们期待着，期待着那一抹脆弱的白色，被这道黄金般的力量所玷污。
能量在莱昂的指尖越发耀眼，他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，享受着凌夜那在他看来己经毫无退路的“呆滞”。
就在他准备将指尖那团能量轻轻“印”下去，为这场闹剧画上一个完美句号的瞬间。
凌夜，忽然开口了。
她的声音不大，甚至可以说很轻，却像一根烧红的钢针，瞬间刺破了所有的嘈杂与哄笑，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角落。
“你的导师没教过你，对阿斯莫德家族的人，要用敬语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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