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雾日的阳光，比去年更暖了。
不再是被浓雾裹着的淡白，而是金灿灿地铺在雾沼的每一寸土地上——南巷的土坯房早换成了砖瓦房，红瓦在阳光下泛着光；之前栽下的杨树苗己长到两人高，叶子绿得发亮，风一吹，“哗哗”响成一片；医院的主体建筑己封顶，工人正忙着给外墙刷白，“雾沼中心医院”的牌子立在门口，还蒙着红布，等着开业那天揭开。
今天是“新雾封日”——去年的雾封日，雾沼散了雾，破了轮回，居民们便把每年的初雾日定为纪念重生的日子。一大早，南巷的空地上就摆起了长桌，王奶奶带着妇女们蒸了杂粮馒头，狗剩和守护者团队的小伙子们搬来外界送的水果，孩子们穿着新衣裳，围着刚搭好的戏台跑，笑声顺着风飘得很远。
“苏医生回来了！苏医生回来了！”村口传来孩子的喊叫声，人群瞬间涌了过去——一辆白色的医疗车顺着新修的水泥路开进来，车身上“雾沼中心医院支援队”的字样格外醒目。车门打开，苏晚跳下来，穿着挺括的白大褂，头发扎成干练的马尾，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，脸上带着熟悉的笑，只是比去年多了几分专业的沉稳。
“苏姐姐！”阿溪从人群里钻出来，穿着蓝色的校服，背着书包，扑进苏晚怀里，“我跟你说，我这次期末考了全班第一！”
苏晚一把抱住她，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：“溪溪真厉害！姐姐给你带了新的笔记本。”她身后跟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，还有工人正从车上搬下医疗器械——超声仪、心电图机、消毒设备，全是崭新的。
“苏晚！”阿澈挤过人群，快步走过来，穿着蓝色的工装服，胳膊上的“沼区守护者”红袖章洗得有些发白，却更显精神，“可算把你盼回来了！医院就等你们这些专家了。”
苏晚笑着点头，目光越过人群，落在被狗剩扶着的林野身上——林野穿着米白色的外套，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，是她的“雾沼故事集”，封面上用盲文刻着“雾沼”两个字。
“林野。”苏晚走过去，轻轻握住她的手，“我回来了。”
林野的手顿了顿，随即笑了，指尖轻轻着苏晚的手背：“我听见你的声音了，比录音里的更清楚。你的脚步声变沉了，是经常跑医院练出来的吧？”
苏晚愣了一下，随即笑出声——林野总能通过这些细微的声音，捕捉到她的变化。“是啊，在外界医院实习的时候，天天在病房和门诊之间跑，早就练出脚力了。”
“先去沼心岛吧，石碑那边我让人收拾好了。”阿澈走过来，手里拿着三个保温杯，递给她们，“里面是王奶奶煮的红枣茶，暖身子。”
三人沿着新修的石板路往沼心岛走，阿溪跟在旁边，叽叽喳喳地讲着在外界学校的趣事——老师夸她作文写得好，写的是“雾沼的阳光”；同学们都好奇雾沼的故事，她还把林野录的录音笔带去给大家听。
沼心岛的变化更大了——石碑周围修了一圈木栅栏，里面种满了淡紫色的野花，是林野喜欢的品种；之前的藤椅换成了石桌石凳，是阿澈特意找人打的；最显眼的是石碑本身——原本断裂的痕迹被细心打磨过，碑身上新刻了八个字，字体刚劲有力：“轮回己散，选择永存”。
“这是我上个月找人刻的。”阿澈指着碑上的字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，“想了好久，觉得这八个字最能代表现在的雾沼。”
林野伸出手，指尖轻轻抚过碑上的刻痕，凹凸不平的字迹在指尖下清晰可辨，她笑着点头：“刻得很好，比我想象的还要好。这才是石碑该有的样子，不是藏着谎言的载体，是记着希望的凭证。”
苏晚坐在石凳上，打开手里的文件夹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们——照片上是北岛雄，穿着灰色的囚服，站在一片菜园里，手里拿着锄头，脸上带着平和的笑。“我去看过我爸了，他在里面表现很好，负责打理菜园，还帮着其他犯人学习认字。狱警说，再好好改造两年，就能申请假释了。”
阿澈接过照片，看着上面的北岛雄，心里的复杂情绪渐渐散去——那个曾经固执的掌权者，现在变成了踏实种菜的老人，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。
“溪溪现在在外界的寄宿学校读书，周末住在李医生家。”苏晚继续说，摸了摸阿溪的头，“学校离医院近，我实习的时候经常去看她，她适应得很好，还加入了学校的文学社，说以后要帮林野一起写雾沼的故事。”
阿溪点点头，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作文本，递给林野：“林野姐，这是我写的《我的雾沼》，老师说写得好，你摸摸看。”
林野接过作文本，指尖抚过纸上工整的字迹，虽然看不见，却能想象出阿溪认真写字的样子，她笑着说：“等我的故事集出版了，一定把你的作文加进去，作为‘雾沼的孩子’篇章。”
阳光透过杨树叶的缝隙，落在石桌上，落在三人的身上，落在石碑的“轮回己散，选择永存”上。阿澈给大家添上红枣茶，苏晚翻开医疗设备清单，和阿澈讨论医院开业的细节；林野摸着手里的故事集，听着阿溪讲学校的趣事；远处传来居民的笑声，戏台上传来咿呀的唱戏声，一切都那么平和，那么鲜活。
一年前的今天，他们还在地下工厂与北岛雄对峙，还在为打破轮回而挣扎；一年后的今天，他们在阳光下重逢，医院将开，故事在写，亲人将归——这不是预言的安排，是他们用无数个选择换来的结局。
“医院下月初开业，到时候我们一起揭幕。”苏晚看着林野和阿澈，眼里满是期待。
“好，我把故事集的序章写完，作为开业的礼物。”林野点头。
“守护者团队己经安排好了，开业那天负责维持秩序，还准备了舞龙队，热闹热闹。”阿澈笑着说。
阿溪举起保温杯，大声说：“我也要帮忙！我给大家发糖果！”
三人相视一笑，阳光落在他们的脸上，温暖得像雾沼的新生。沼心岛的风里，带着野花的香，带着红枣茶的甜，带着属于他们的、对未来的期待——雾封日的重逢，不是结束，是新的开始，是选择落地的开始，是宿命重构的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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