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曦的指尖触到U盘时，林辰清晰地感觉到她指腹的薄茧——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。女人接过U盘，没有立刻查看，只是用指尖敲了敲桌面，发出清脆的“笃笃”声，像在给这段紧绷的时间打节拍。
“苏晴的日记呢？”她问，目光落在李雪怀里的笔记本上。
李雪把日记递过去，手指还在微微发颤。陈曦翻开日记，视线快速扫过纸面，翻到某一页时突然停住，指尖在“陈默总爱把代码写在餐巾纸上”这句话上顿了顿，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，再抬眼时，眼底的清冷淡了些。
“我弟弟……”她顿了顿，像是在斟酌措辞，“他总说自己胆小，怕黑，怕吵架。但他留下的备份数据，比我们科里的专业分析师做得还周密。”
林辰想起陈默敲代码时专注的侧脸，想起他总爱把编程猫挂件别在包上，突然明白所谓的“胆小”，不过是把勇气藏在了代码里。
陈曦合上日记，从风衣内袋掏出个小巧的录音笔：“这是我在他宿舍找到的，你们听听。”
按下播放键，陈默的声音带着点紧张的颤音传出来：“姐，如果我没回来，就把这些数据交给特殊调查科。苏医生说，那里有真正干净的人……还有，告诉林辰他们，别为我难过，能和他们一起走这段路，我挺开心的……对了，我藏了盒巧克力在李雪的抽屉里，她总爱低血糖……”
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。李雪捂住嘴，眼泪无声地掉下来，砸在日记本的封面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陈曦把录音笔收起来，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静：“医药公司的核心成员己经被监控，但他们背后还有个‘保护伞’，是市里的某位领导。苏晴的日记里提到的‘307病房的深夜访客’，就是这个人。”
她调出手机里的照片，照片上的男人穿着深色西装，笑容温和，正是经常出现在本地新闻里的副市长。
“他不仅收受贿赂，还亲自参与了镇静剂的人体实验。”陈曦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你们找到的编号734的样本，就是他下令投入临床的‘杰作’。”
林辰后背的伤口突然抽痛了一下，他想起赵强运动手环里的记录——失踪前一天，手环曾在市政府门口停留过两小时。原来赵强早就查到了副市长头上，那句“去个有意思的地方”，竟是单枪匹马去搜集证据。
“赵强……”林辰艰涩地开口，“他是不是己经……”
“我们在副市长的私人车库找到了他的车。”陈曦的声音低了些，“车里有个行车记录仪，最后一段画面是他跟着副市长进了仓库，然后……记录仪被砸了。但我们在座椅缝隙里，找到了这个。”
她拿出个证物袋，里面装着半枚断裂的狼牙吊坠——是赵强总戴在脖子上的那个，他说这是他弟弟送的，“能辟邪”。
李雪的母亲别过脸，用袖口擦了擦眼角。林辰握紧了运动手环，手环的震动模式突然变了，不再是急促的警报，而是缓慢而规律的跳动，像有人在轻轻拍他的肩膀。
“现在怎么办？”李雪吸了吸鼻子，声音带着哭腔却很坚定，“我们不能让赵强白死。”
“等。”陈曦看着窗外，“我己经安排人把证据递交给了省纪委，他们的人正在过来的路上。但在那之前，我们得保证自己的安全——副市长肯定知道你们拿到了样本，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话音刚落，茶馆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。林辰透过窗缝看出去，三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往茶馆里走，为首的人耳后有个熟悉的玉兰花纹身——是之前在地下室见过的“警察”。
“他们来了。”林辰压低声音，摸向桌下的木棍。
陈曦却比了个“别动”的手势，从风衣里掏出枪，作者“Oo自由人oO”推荐阅读《笼中七日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悄无声息地上了膛：“后门有个消防通道，你们从那里走，去城郊的废弃水泥厂，那里有我的人接应。”她把一把钥匙扔给林辰，“门在第三个烟囱后面，密码是陈默的生日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李雪急道。
“我引开他们。”陈曦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个极淡的笑，“我弟弟总说我太严肃，今天就让他看看，他姐姐也会耍点花样。”
她推开门，故意把日记本掉在地上。黑衣人看到日记本，立刻冲了过来。陈曦转身就跑，枪声在茶馆里骤然响起，惊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。
“快走！”林辰拉起李雪，跟着她母亲往后门跑。穿过狭窄的消防通道时，他回头望了一眼，看到陈曦的风衣下摆被子弹划破，却依旧跑得飞快，像一道黑色的闪电。
通道尽头的阳光有些刺眼，林辰突然想起陈默录音里的话：“能和他们一起走这段路，我挺开心的。”原来有些告别，从来不需要说“再见”，只需要带着彼此的勇气，往该去的方向跑。
城郊的废弃水泥厂比想象中更荒凉，断壁残垣间长满了杂草，三个烟囱像沉默的巨人，矗立在夕阳里。林辰按照陈曦说的，在第三个烟囱后面找到了一扇铁门，输入陈默的生日“20000315”，门“咔哒”一声开了。
里面是间简陋的控制室，墙上的屏幕还亮着，显示着全市的监控画面。一个穿制服的年轻人站起来：“陈科长等你们很久了。”
他递给林辰一杯热水，又给李雪拿了块巧克力：“这是陈默特意交代的，说你们可能需要。”
李雪剥开巧克力，眼泪又掉了下来，却带着点笑意：“他怎么什么都知道。”
屏幕上，陈曦正把黑衣人引向市政府的方向，省纪委的车己经出现在监控画面里，红蓝交替的灯光在暮色中格外醒目。林辰看着屏幕里陈曦奔跑的背影，突然明白陈默为什么那么信任他姐姐——那种“我来挡着，你们先走”的勇气，原来是刻在骨子里的。
“他们开始行动了。”年轻人指着屏幕，“省纪委的人己经控制了副市长，医药公司的仓库也被查封了。”
屏幕上出现了仓库被查封的画面，警察正在搬运一箱箱的实验样本，其中一个箱子上贴着“编号734”的标签。林辰看着那标签，突然想起赵强运动手环的最后一条记录：“找到样本了，等我回去。”
原来他真的做到了。
夕阳的余晖透过控制室的窗户照进来，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。林辰靠在墙上，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，却觉得心里很轻。他掏出那半块碎玉，放在掌心，玉面反射着夕阳的光，像一颗小小的太阳。
李雪的母亲走过来，递给他一块烧饼——是早上从老周烧饼铺买的，一首用保温袋装着，此刻还带着点余温。
“吃点吧。”她说，“苏晴总说，吃饱了才有力气等天亮。”
林辰咬了口烧饼，芝麻的香气混着夕阳的味道在嘴里散开。他看向窗外，三个烟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，像三个并肩站立的人。
申时的风穿过水泥厂的废墟，带着点草木的清香。林辰知道，这场漫长的追逐快要结束了，但那些留在晨光里的名字，会永远刻在这片土地上，刻在每个被救赎的灵魂里。
屏幕上，陈曦被警察护着走出包围圈，她抬头望向天空，嘴角带着点笑意。林辰仿佛能听到她说：“陈默，你看，我们做到了。”
而远处的城市，华灯初上，像一片点亮的星海。那里有赵强想保护的热闹人间，有张岚想守护的干净未来，有老周想坐下来喝茶的茶馆，有陈默想写出的完美代码，有苏晴想看到的、再没有黑暗的黎明。
他们没能走到最后，但他们想要的世界，正在慢慢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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