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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梧桐巷的初遇与星光

小说: 拾笺遇晨光   作者:星妍枕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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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的梧桐巷,己经染上了浅淡的秋意。巷口的梧桐树开始落下第一片金黄的叶子,被风卷着贴在旧书店的玻璃窗上,像是一封来自秋天的信。苏念坐在柜台后,手里捧着一本刚收来的1987年版《海的女儿》,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书页,耳边是铜铃偶尔响起的轻响和窗外细雨“沙沙”的声音——这是梧桐巷入秋后常见的天气,不大,却足够让空气里添上几分的凉意。

书店里很安静,只有几个客人在书架间缓慢地踱步,偶尔会有人停在窗边的“拾光角落”前,轻声讨论着木架上的《航海日志》和那些贴满麻绳的纸条。苏念抬眼望去,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正指着晓星留下的玻璃罐,跟身边的妈妈说:“妈妈你看,这里面有海边的沙子,说不定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呢。”

就在这时,门口的铜铃突然“叮铃”一声,比平时更响亮些,像是被一阵稍急的风撞响。苏念下意识地抬头,正好对上一道温和的目光——门口站着一个男人,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薄风衣,手里提着一个深棕色的皮质公文包,头发被雨水微微打湿,几缕贴在额前,却丝毫不显狼狈。他的个子很高,站在门口时,几乎挡住了半边窗外的梧桐树冠,可身上的气质却很柔和,像是秋日里透过云层的阳光,不刺眼,却足够温暖。

男人似乎也没想到店里有人正看着他,微微顿了一下,随即礼貌地笑了笑,声音低沉悦耳,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歉意:“抱歉,外面雨有点急,想进来避一下,不会打扰到你吧?”

苏念回过神,连忙摇摇头,指了指柜台旁边的空位:“不打扰,你随便坐就好,旁边有纸巾,要是不介意的话,可以擦下头发。”她说着,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未拆封的纸巾,放在了柜台边缘。

男人道了声谢,走过来拿起纸巾,轻轻擦了擦额前的湿发。他的动作很轻,手指修长,骨节分明,擦头发时偶尔会露出手腕上的一块手表——不是什么名贵的款式,是很经典的机械表,表盘是深绿色的,和他风衣口袋里露出的一截深绿色围巾很搭。

“这家书店看着有些年头了。”男人擦完头发,没有立刻坐下,而是转头打量了一下店里的环境,目光落在那些摆满旧书的书架上时,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,“我小时候在这附近住过几年,记得当时巷口好像就有一家旧书店,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家。”

苏念有些意外,抬起头看着他:“你小时候在梧桐巷住过?这家书店确实有些年头了,前店主经营了快三十年,我是去年才接过来的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男人点点头,目光落在窗边的“拾光角落”上,看到木架上的《航海日志》时,眉头微微蹙了一下,像是想起了什么,“那个角落……好像和我记忆里不太一样,是后来重新整理过吗?”

“嗯,是上个月刚弄的。”苏念看着他好奇的眼神,忍不住多解释了一句,“里面放的是一对老人年轻时的故事,他们在海边有个约定,我帮他们完成了,就想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,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故事。”

男人听到“海边的约定”时,眼神明显亮了一下,走到木架前,轻轻俯身看着那些物件——他看得很认真,从《航海日志》的深蓝色封皮,到阿砚的黑白照片,再到晓星留下的玻璃罐,每一样都看了许久,尤其是看到那些贴在麻绳上的纸条时,手指轻轻碰了碰一张写着“要守住心里的承诺”的纸条,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。

“很温暖的故事。”他转过身,看向苏念,眼里带着明显的笑意,“我叫陆时衍,是一名建筑设计师,最近在附近做一个老街区改造的项目,今天刚好过来考察,没想到遇到了下雨,还误打误撞进了这么有意思的书店。”

“我叫苏念,是这家书店的店主。”苏念也笑了笑,心里莫名觉得和这个叫陆时衍的男人很投缘,“老街区改造?是梧桐巷这边吗?”

“对,就是梧桐巷和周边几条老街。”陆时衍走到柜台前,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图纸,轻轻展开放在柜台上,“这是初步的改造方案,主要是想保留老街的原有风貌,再修复一些年久失修的建筑,比如巷口的那座老石桥,还有几家像你这样的老店,尽量不破坏这里的烟火气。”

苏念凑过去看图纸,图纸上用铅笔勾勒出梧桐巷的轮廓,熟悉的街道、梧桐树,甚至连书店的位置都标注得很清楚,旁边还用小字写着“保留旧书店原貌,门口增设遮雨棚,避免雨水打湿木质门框”。她心里一暖,抬头看向陆时衍:“你考虑得好细致,很多改造项目都会把老店拆掉,没想到你会特意保留。”

“老街区的灵魂就是这些老店和居民的生活痕迹。”陆时衍指着图纸上的书店位置,眼神很认真,“我小时候经常来旧书店看书,那时候店主是个很和蔼的老爷爷,会给我们这些小孩找适合的书,还会端出凉白开让我们喝。现在想起来,那些在书店里看书的下午,是我童年里最安静的时光。所以这次改造,我特别希望能留住这些能让人想起过去的地方。”

苏念看着他认真的侧脸,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柔软。她想起前店主爷爷临走前跟她说的话:“这家书店不只是卖书的地方,更是给大家留一个能歇脚、能回忆的地方。”原来真的有人会记得这些微小的温暖,甚至会为了留住它们而付出努力。

“外面的雨好像小了。”陆时衍突然抬头看向窗外,雨丝己经变得很细,像是一层透明的纱,“我得去下一个考察点了,不过今天能遇到这家书店,真的很开心。”他说着,把图纸折好放进公文包,又看了一眼窗边的“拾光角落”,“那个故事,我还没听完,下次有空的话,能不能再来找你听听剩下的部分?”

苏念愣了一下,随即笑着点头:“当然可以,我随时都在店里。要是你不介意的话,下次来可以带杯热饮,我这里有刚烘好的桂花茶。”

“那太好了。”陆时衍的眼睛亮了亮,像是被点亮的星光,“我下周应该还会过来,到时候再跟你好好聊聊阿砚和晚星的故事,还有我小时候在这家书店的回忆。”他说着,拿起公文包,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苏念,“苏念,谢谢你的纸巾和避雨的地方,下周见。”

“下周见,陆时衍。”苏念挥手跟他告别,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的梧桐树下,风衣的衣角被风轻轻吹起,像是一只展翅的蝶。她低头看向柜台上还残留着他体温的纸巾包,心里突然觉得,这个秋天好像变得不一样了,多了几分期待,多了几分温暖。

接下来的几天,苏念总会不自觉地看向门口,期待着铜铃再次响起,期待着那个穿着浅灰色风衣的身影出现。她甚至提前买了新鲜的桂花,烘干后装进小罐子里,每天都会泡上一杯桂花茶,放在柜台旁边的位置,好像这样陆时衍就会更快出现一样。

周三的下午,阳光难得地好,透过窗户洒在书店里,把旧书的油墨香晒得暖暖的。苏念正坐在柜台后整理新收来的一批旧杂志,门口的铜铃突然“叮铃”响了,她抬头,正好看到陆时衍走进来,手里提着一个纸袋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。

“苏念,下午好。”他走到柜台前,把纸袋递给苏念,“路过一家面包店,看到有刚出炉的桂花糕,想着你喜欢桂花,就买了一些。”

苏念接过纸袋,里面传来桂花糕的甜香,和她泡的桂花茶的香味刚好融合在一起,让人闻着就觉得幸福。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桂花?”她有些惊讶,上次见面并没有跟他说过。

“上次看到你柜台旁边放着桂花茶的罐子,而且你的书店里好像也有淡淡的桂花香,就猜你可能喜欢。”陆时衍笑着坐在柜台旁边的椅子上,“今天没有下雨,考察也很顺利,所以特意早点过来,想听听阿砚和晚星的故事。”

苏念拿出两个小盘子,把桂花糕放在盘子里,又泡了两杯桂花茶,放在陆时衍面前:“那我从晚星的侄女晓星来书店的那天开始讲吧,她带来了晚星的日记,里面写了很多关于阿砚的事情,还有她后来去世界各地旅行的经历。”

陆时衍拿起茶杯,轻轻喝了一口,眼里露出满足的神情:“桂花茶很好喝,比我在外面喝的都香。”他放下茶杯,认真地看着苏念,“你讲吧,我听着呢。”

苏念看着他专注的眼神,慢慢讲起了晓星的故事——讲晓星如何带着晚星的日记找到书店,讲晚星如何沿着阿砚当年的航线旅行,如何在每一个港口写下对阿砚的思念,讲晚星去世前还惦记着要去临海的灯塔看七月初三的潮汐。她讲得很慢,偶尔会停下来,想起晓星泛红的眼眶,想起自己当时心里的酸涩。

陆时衍听得很安静,手里的桂花糕只吃了一块,就放在了盘子里。听到晚星在日记里写“阿砚,今天我看到了和当年一样的潮汐,只是身边没有你”时,他轻轻叹了口气,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:“他们的爱情真的很纯粹,不管过了多少年,都没有变过。现在这样的感情,己经很少见了。”

“是啊,”苏念点点头,拿起一块桂花糕,放进嘴里,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,“晓星把晚星的日记放在了‘拾光角落’里,和阿砚的《航海日志》放在一起,她说这样他们就能‘一起’看世界了。现在每天都有人会翻开日记和日志,好像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。”

陆时衍跟着苏念走到“拾光角落”前,轻轻翻开晚星的日记,里面的字迹娟秀,每一页都写得很认真,有些页面上还沾着淡淡的海水痕迹,像是晚星在海边写日记时不小心溅上的。他翻到最后一页,上面写着一行字:“阿砚,我要去见你了,记得等我,我们还要一起拾光。”

“真好,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。”陆时衍合起日记,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,“苏念,谢谢你把他们的故事留在了这里,让更多人知道,还有这样跨越时光的爱情。其实我做老街区改造,也是希望能留住更多这样的温暖——比如一家旧书店,一段爱情故事,一个童年回忆。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微小,却能给人很多力量。”

苏念看着他眼里的光,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。她发现自己很喜欢和陆时衍聊天,不管是聊阿砚和晚星的故事,还是聊书店的过去,或是聊老街区的改造,都能找到共鸣。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一样,没有一点陌生感。

“对了,我带了一样东西给你。”陆时衍突然想起什么,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,递给苏念,“上次听你说喜欢旧物件,这个是我在整理旧东西时找到的,是当年旧书店店主爷爷送给我的书签,上面刻着‘拾光’两个字,我觉得很适合放在你的‘拾光角落’里。”

苏念接过木盒子,打开一看,里面是一枚木质书签,颜色是深棕色的,上面用隶书刻着“拾光”两个字,字迹有些磨损,却更显古朴。书签的边缘被磨得很光滑,显然是被人经常使用的。“这是爷爷送你的?”她有些惊讶,前店主爷爷确实喜欢给常客送自己做的书签,没想到陆时衍竟然还留着。

“嗯,那时候我大概十岁,经常来书店看书,爷爷说我每次都能安安静静地看一下午,就送了我这枚书签。”陆时衍看着书签,眼里满是回忆,“后来我搬家了,就再也没来过梧桐巷,但是这枚书签一首放在我的书里,不管看什么书,都会用它做标记。这次回来做改造项目,看到书店还在,就想着把它送回来,让它回到属于它的地方。”

苏念拿着书签,指尖轻轻抚摸着上面的“拾光”二字,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感动。她把书签放在“拾光角落”的木架上,放在《航海日志》和晚星的日记中间,正好组成了“拾光”的故事。“谢谢你,陆时衍。”她抬头看向他,眼里带着泪光,“这枚书签,让这个角落变得更完整了。”

陆时衍看着她泛红的眼眶,心里也泛起一阵柔软。他突然觉得,能遇到苏念,能把童年的书签送回书店,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。好像过去的时光和现在的时光在这里交汇,而他和苏念,就是连接这两段时光的人。

从那以后,陆时衍几乎每周都会来书店几次。有时候是在下午考察结束后,带着一杯热咖啡过来,和苏念聊聊天,听听她讲书店里发生的新鲜事——比如哪个客人留下了感人的纸条,哪个孩子第一次来书店就爱上了旧书;有时候是在周末的上午,带着笔记本过来,坐在窗边的位置,一边看改造图纸,一边帮苏念整理旧书,阳光洒在他们身上,温暖得像是一幅画。

苏念发现,陆时衍不仅温柔,还很细心。他会注意到书店里的灯泡坏了,下次来的时候就带一个新的过来,亲手换上;他会发现书架上的书摆放得有些乱,就利用空闲时间,按照书籍的类别和年代,重新整理好;他还会记住苏念喜欢吃的桂花糕,每次来都会带不同口味的,有时候是豆沙馅的,有时候是芝麻馅的。

有一次,书店里来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,想买一本1956年版的《红楼梦》,说是她年轻时和老伴一起看的书,后来不小心弄丢了,一首想找一本一模一样的。苏念找了很久都没找到,有些愧疚地跟老奶奶说抱歉。陆时衍看到了,就记下了老奶奶的联系方式,回去后发动身边的朋友,帮忙寻找那本旧书。两周后,他拿着一本泛黄的《红楼梦》来到书店,递给苏念:“找到了,是我一个做旧书收藏的朋友手里的,他听说了老奶奶的故事,特意送给了她。”

苏念拿着那本旧书,心里满是感动。她看着陆时衍,突然觉得,这个男人就像一道光,不仅照亮了老街区的改造,也照亮了她的生活。和他在一起的时光,总是很安静,很温暖,让她想起阿砚和晚星之间的爱情——不是轰轰烈烈的,而是细水长流的,藏在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里。

十月中旬的一个周末,梧桐巷举办了一场老街区文化节,陆时衍作为改造项目的负责人,忙得不可开交。苏念看着他每天早出晚归,脸色都有些憔悴,就提前熬了一锅银耳羹,装在保温桶里,送到了他的办公室。

办公室就在巷口的一间临时搭建的房子里,里面堆满了图纸和资料,陆时衍正坐在桌子前,对着电脑修改方案,眉头微微蹙着。听到敲门声,他抬头看到苏念,眼里立刻露出笑意,疲惫好像也消散了不少:“苏念,你怎么来了?”

“看你最近太忙了,给你带了点银耳羹,补补身体。”苏念把保温桶放在桌子上,打开盖子,里面传来银耳和莲子的清香,“快趁热喝吧,凉了就不好喝了。”

陆时衍放下手里的工作,拿起勺子,喝了一口银耳羹,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,温暖从胃里传到全身。他看着苏念,眼里满是温柔:“谢谢你,苏念,这是我最近喝到的最温暖的东西。其实今天文化节结束后,我有件事想跟你说。”

苏念心里一动,看着他认真的眼神,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:“什么事?”

“等文化节结束,我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陆时衍笑着说,眼里带着几分神秘,“是一个和梧桐巷有关的地方,也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,我想带你一起去看看。”

苏念点点头,心里充满了期待。她看着陆时衍喝完银耳羹,又帮他收拾好保温桶,轻声说:“你别太累了,要是忙不过来,就跟我说,我可以过来帮你整理资料。”

“好,”陆时衍点点头,看着苏念的背影,心里突然觉得,有苏念在身边,好像再忙再累的事情,都变得不那么难了。

文化节结束后的周日,陆时衍早早地来到了书店,穿着一件米色的毛衣,手里拿着一件浅粉色的外套:“外面有点冷,你穿上这个吧,我们要去的地方在郊外,风会大一些。”

苏念接过外套,穿上后正好合身,好像是陆时衍特意为她准备的。她跟着陆时衍走出书店,坐上了他的车,车子沿着梧桐巷慢慢驶出,朝着郊外的方向开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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