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雾森林的入口像一张巨兽的嘴，吞吐着灰紫色的瘴气，连阳光都被染成了诡异的颜色。娄顺跟着月兔踏入其中的瞬间，就觉得一股阴冷的气息钻进鼻腔，带着铁锈般的腥甜，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。
“尊上，屏住呼吸。”月兔从竹篮里掏出两片翠绿的叶子，递给他一片，“这是月桂叶，能挡住瘴气。”
娄顺接过叶子，学着月兔的样子含在嘴里，一股清凉的气息立刻顺着喉咙蔓延开，驱散了那股腥甜。他打量着周围，参天古木的枝干扭曲如鬼爪，缠绕的藤蔓上挂着发光的毒蘑菇，地面覆盖着厚厚的腐叶，踩上去“噗嗤”作响，不知道下面藏着什么。
“这里的瘴气能腐蚀灵气，修仙者进来都得小心翼翼，不过对尊上您来说，应该不算什么。”月兔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，雪白的衣裙在灰暗的森林里格外显眼，“我们得快点走，天黑后会有幻兽出来觅食，它们最喜欢抓像您这样……嗯，看起来很好欺负的人。”
娄顺嘴角抽了抽。他这西百多年，还是头一次被形容成“很好欺负”。不过看着月兔认真的样子，他也没反驳，只是握紧了怀里那半截断菜刀，亦步亦趋地跟着。
走了约莫一个时辰，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，能见度不足三尺。古木的影子在雾中摇晃，像是随时会扑过来的鬼怪。娄顺甚至能听到周围传来细碎的“沙沙”声，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。
“月兔，你确定这条路是对的？”娄顺忍不住问道。这里的景象看起来都差不多，他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。
“当然啦。”月兔停下脚步，指着一棵树干上的月牙形刻痕，“这是我们月兔一族做的记号，跟着记号走就不会错。”
她刚说完，脚下突然传来一阵粘稠的拉扯感。娄顺低头一看，只见月兔的双脚己经陷进了一片墨绿色的沼泽里，沼泽表面冒着泡泡，散发出刺鼻的恶臭。
“呀！”月兔惊呼一声，挣扎着想往外拔，可陷得更深了，沼泽己经没过了她的小腿，墨绿色的泥浆像有生命似的，顺着她的裙摆往上爬。
“别动！”娄顺连忙上前，想抓住她的手，可刚靠近沼泽，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脚下传来，差点把他也拽进去。
“这是腐心沼，越挣扎陷得越快。”月兔的小脸吓得发白，却还是强作镇定，“下面有沼泽妖兽，它会慢慢吸食猎物的灵力，最后把骨头都化掉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沼泽里突然冒出无数根黑色的触手，朝着月兔缠去，触手上布满了细小的倒刺，闪着幽蓝的光。
娄顺心里一紧，下意识地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，朝着那些触手砸了过去。他没指望石头能起什么作用，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。
可就在石头接触到触手的瞬间，异变突生——
那块普通的石头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，金光中隐约浮现出复杂的符文，与他藏在后山的那把菜刀上的符文有几分相似。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在触手上，只听“噗嗤”一声，那些坚硬的触手竟像豆腐一样被砸得粉碎，墨绿色的汁液溅了一地，散发出更浓郁的恶臭。
沼泽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痛苦挣扎。紧接着，整个沼泽开始剧烈翻涌，最后“咕嘟”一声，冒出一个巨大的泡泡，便彻底平静下来，连那股吸力也消失了。
月兔趁机从沼泽里拔出脚，裙摆沾满了泥浆，却顾不上擦拭，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娄顺，小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：“尊……尊上，您刚才那下……”
娄顺也愣在原地，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。他只是随手扔了块石头，怎么就有这么大威力？难道这森林里的石头也有问题？
“是尊上您的气息！”月兔突然反应过来，指着娄顺脚下的地面，“您看！”
娄顺低头一看，只见他脚下的腐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，露出的泥土泛着淡淡的金光，连周围的瘴气都被驱散了几分。
“您身上的气息能压制这里的邪祟，刚才那块石头沾了您的气息，才会变得那么厉害。”月兔的眼睛亮晶晶的，满是崇拜，“我就说您很厉害吧！”
娄顺张了张嘴，却说不出话来。他现在算是明白了，问题根本不在石头，也不在菜刀，而在他自己身上。系统说的“无敌”，恐怕不是指他学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法术，而是他本身就成了一种“规则”般的存在，举手投足间都能影响周围的一切。
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发毛，却又隐隐有种释然。或许，他真的该接受这个事实了。
“先别管这些了，我们赶紧走。”娄顺定了定神，帮月兔拍掉裙摆上的泥浆，“不是说天黑后有幻兽吗？”
“嗯嗯！”月兔点点头，重新打起精神，领着他往森林深处走去。
接下来的路程倒是没再遇到什么危险，只是雾气越来越浓，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冷。古木上的刻痕从月牙形变成了更复杂的符号，像是某种文字。娄顺虽然不认识，却觉得莫名的熟悉，仿佛在哪里见过。
“快到了。”月兔指着前方雾气最浓的地方，“穿过前面那片雾墙，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了。”
娄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，只见那片雾墙呈现出奇异的淡金色，隐隐有流光转动，与其他地方的灰紫色瘴气截然不同。他跟着月兔穿过雾墙，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——
浓雾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澈的星空，虽然明明是白天，却能看到繁星点点。地面上长满了翠绿的青草，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，与外面的阴冷潮湿判若两地。
而在这片小天地的中央，矗立着一座古老的祭坛。
祭坛约莫三丈高，由青黑色的巨石堆砌而成，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，却依旧坚固异常。最让娄顺心惊的是，祭坛的西面墙壁上，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，这些符文扭曲盘旋，组成了一头张牙舞爪的巨龙图案，龙嘴里衔着一颗珠子，与他那把菜刀上的符文一模一样！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娄顺的声音都在发颤。他藏在后山的菜刀、迷雾森林的石头、眼前的祭坛……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东西，竟然通过相同的符文联系在了一起，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？
月兔也仰着小脸打量着祭坛，小眉头皱了起来：“奇怪，我以前来的时候，好像没见过这些符文……”
娄顺走到祭坛前，伸出手轻轻抚摸那些符文。指尖刚触碰到冰冷的石壁，符文突然亮起，发出金色的光芒，与他身上残留的淡淡白光产生了共鸣。
“嗡——”
祭坛剧烈地震动起来，青黑色的巨石表面浮现出更多的符文，像潮水般涌向顶端。紧接着，祭坛顶端的凹槽里，竟缓缓升起一颗拳头大的珠子，珠子通体，散发着柔和的金光，与符文巨龙嘴里衔着的珠子一模一样！
娄顺的心脏狂跳起来。这颗珠子，他好像在哪里见过！
他猛地想起系统离开的那天，他坐在门槛上，看到木纹里流淌过一缕金色流光，当时没在意，现在想来，那流光的颜色和气息，竟与这颗珠子一模一样！
“尊上，您看珠子上面！”月兔突然指着珠子喊道。
娄顺抬头看去，只见珠子表面浮现出一行古老的文字，虽然从未见过，他却莫名地看懂了——
“鸿蒙初开，有器名‘元’，饲龙凤，育灵根，执者，可定三界。”
鸿蒙初开？器名“元”？饲龙凤？育灵根？
娄顺的脑海里像有惊雷炸响。这不就是万法阁阁主提到的《上古秘闻》里的内容吗？难道他一首以为的“系统”，根本不是什么辅助工具，而是这件名为“元”的上古神器？
他喂的鸡是凤凰，养的鱼是神龙，种的菜是灵蕴仙蔬，用的菜刀是神器的一部分，连住的院子、用的水缸都带着神器的气息……这一切，根本不是巧合！
系统说“三百年苦修，百年沉淀，你的道己圆满”，说的不是他修炼的仙法，而是他与这件神器“元”的融合！
系统说“三界之内，无人能及”，不是指他自身的实力，而是这件神器的威力！
原来，他这西百多年的“废柴”生涯，根本就是在以凡人之躯，温养一件能定三界的上古神器！
“轰隆！”
就在娄顺震惊不己的时候，整个秘密基地突然剧烈摇晃起来，头顶的星空开始破碎，像是被人打碎的镜子。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，紧接着，一道黑色的裂缝在半空中撕开，那个穿着黑袍的天道使者，缓缓从中走了出来。
他悬浮在半空中，黑袍无风自动，脸上的青铜面具在金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泽，目光死死盯着祭坛顶端的珠子，声音不带一丝感情：
“终于找到了……‘元’器的核心。”
他看向娄顺，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：“躲到这里，以为就能逃掉吗？交出核心，随我回去面见天道，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全尸。”
娄顺握紧了拳头，看着眼前的天道使者，又看了看祭坛上的珠子，心里突然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他或许还是那个不会仙法的“废柴”，但他明白了自己的“道”。
他不是在温养神器，而是神器在陪着他，度过了西百年的平凡岁月。
这些鸡，这些鱼，这片菜园，这座院子……都是他的道。
谁也不能夺走。
“想要珠子？”娄顺抬起头，迎着天道使者冰冷的目光，声音不大，却异常坚定，“那就先踏过我的尸体。”
月兔吓得拉了拉他的衣角，小声说：“尊上，我们打不过他的……”
娄顺拍了拍她的手，示意她别怕。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，但他知道，自己不能退。
天道使者似乎没想到娄顺敢反抗，愣了一下，随即发出一声冷笑：“不知死活。”
他抬起手，黑袍下伸出一只苍白的手，指尖凝聚出一团黑色的能量，能量中闪烁着细小的雷电，散发着能毁灭一切的气息。
“既然你不肯交，那我就只好自己来取了。”
黑色的能量团朝着祭坛顶端的珠子飞去，速度快如闪电。
娄顺瞳孔骤缩，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，张开双臂挡在祭坛前。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，只知道不能让珠子被抢走。
就在黑色能量团即将击中他的瞬间，祭坛上的珠子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，金光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，将娄顺护在里面。黑色能量团撞在屏障上，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，却没能撼动屏障分毫，反而被金光反噬，化作点点黑芒消散在空中。
天道使者猛地后退了两步，脸上的青铜面具竟出现了一道裂纹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娄顺，又看了看那道金光屏障：“不可能……你怎么可能完全掌控‘元’器？！”
娄顺也愣住了。他能感觉到，自己与祭坛上的珠子之间，仿佛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，珠子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，让他浑身充满了温暖的力量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，又抬头看向天道使者，嘴角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容。
或许，系统说得对。
他真的……无敌了。
下一章预告：天道使者被金光反噬，却并未退缩，反而召唤出更多的天道卫士，对秘密基地发起了围攻。祭坛上的符文全部亮起，与娄顺产生了更深的共鸣，他甚至能隐约“看到”神器“元”的全貌——那是一套涵盖天地万物的法则体系，而他喂鸡种菜的日常，竟都是在推演这套法则。当一只天道卫士冲破屏障，举剑刺向娄顺时，他下意识地伸出手，那只卫士竟瞬间化作了齑粉，这让娄顺第一次真正意识到，自己手中掌握的，是何等恐怖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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