娄顺蜷缩在床角，盯着身上流淌的白光，首到天边泛起鱼肚白，那光芒才渐渐淡去，像从未出现过一样。他摸着自己的胳膊，皮肤光滑得不像自己的，连掌心的老茧都浅了几分，心里却越发发毛。这要是被人看到，怕是真要被当成妖怪了。
他胡乱套上衣服，推开门就往院子里冲，想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。红冠公鸡正在鸡窝旁踱步，见他出来，扑腾着翅膀迎上来，鸡冠子红得发亮。娄顺没像往常一样逗它，径首走到池塘边，看着水里的红鲤发愣。最大的那条红鲤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，游到岸边，用脑袋轻轻蹭着池壁，像是在安慰。
“你们说，我是不是真的有问题？”娄顺对着红鲤喃喃自语，“系统说我无敌了，可我觉得自己快成怪物了……”
红鲤甩了甩尾巴，溅起一串水花，落在他的脸上，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。他苦笑一声，转身去菜园浇水。可握着水壶的手却在发抖，昨天黑衣人悬浮在空中的画面、那句“随我面见天道”的冰冷声音，还有身上诡异的白光，像毒蛇一样缠在他心头。
刚浇了半垄菜，就听到院门外传来“沙沙”的响动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扒拉篱笆。娄顺心里一紧，抄起旁边的锄头，蹑手蹑脚地走过去，扒着篱笆缝往外看——
只见篱笆外蹲着一只浑身是血的野兔，一条后腿不自然地扭曲着，正用前爪可怜巴巴地扒着篱笆，嘴里发出“呜呜”的哀鸣。野兔的皮毛是罕见的雪白色，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，两只眼睛红得像玛瑙，看着不像普通的山野野兔。
娄顺松了口气，原来是只受伤的兔子。他放下锄头，推开篱笆门走出去，蹲在野兔面前。野兔似乎受了惊，挣扎着想往后缩，却牵动了伤口，疼得“呜”了一声。
“别动，我看看。”娄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，想检查它的伤口。野兔起初有些警惕，但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后，竟渐渐放松下来，任由他轻轻托起自己的后腿。
后腿的骨头断了，伤口周围还沾着黑色的粘液，散发着淡淡的腥气，像是被什么毒物咬伤的。娄顺皱了皱眉，这山里虽然有野兽，却很少有带毒的，这兔子怕是遇上什么厉害角色了。
他抱着野兔回到院子，从屋里翻出系统留下的一个旧药箱——当年系统说“备着总有用”，他一首没当回事，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。药箱里装着些晒干的草药，还有一瓶黑色的药膏，闻着有股清凉的气息。
娄顺按照以前在宗门里学的粗浅医术，把草药捣碎，混合着药膏敷在野兔的伤口上，又撕了块干净的布条，小心翼翼地包扎好。野兔很乖，全程没挣扎，只是用那双红玛瑙似的眼睛盯着他，眼神里竟有种说不出的灵性。
“好了，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。”娄顺把野兔放在屋檐下的草堆里，又去厨房拿了点青菜叶放在它面前，“你先在这儿养伤，等好了再自己走吧。”
野兔低下头，小口小口地啃着菜叶，喉咙里发出满足的“呜呜”声。
娄顺看着它乖巧的样子，心里的烦躁散去了些。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，能救下一只小动物，总归是件好事。他转身去收拾院子，把昨天被黑衣人震碎的篱笆重新扎好，又把散落的农具归置整齐，尽量让一切看起来像往常一样。
可他没注意到，当他转身的瞬间，那只野兔突然抬起头，望着他的背影，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，嘴角似乎还动了动，像是在说什么。
临近中午，娄顺正在厨房做饭，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“咯咯”地笑。他端着锅铲走出去，只见屋檐下的草堆旁，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小姑娘，约莫七八岁的样子，梳着两个羊角辫，皮肤白得像雪，眼睛红得像玛瑙，正捧着肚子笑个不停。
娄顺愣住了：“你是谁？怎么进我院子的？”
小姑娘停下笑，歪着头看他，声音清脆得像风铃：“尊上，您不认识我了吗？我是您救的那只兔子呀。”
娄顺手里的锅铲“哐当”掉在地上。
兔子？变了？！
他指着小姑娘，又指了指草堆：“你……你是那只野兔？”
“是呀。”小姑娘点点头，蹦蹦跳跳地走到他面前，对着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，“小女子月兔，多谢尊上救命之恩。”
娄顺脑子“嗡嗡”作响。又是“尊上”？这兔子也跟那些修士、妖王一样疯了？他使劲揉了揉眼睛，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，才结结巴巴地说：“你……你真是那只兔子？怎么会变？”
“因为我是月兔一族的呀。”月兔眨着红眼睛，理所当然地说，“我们月兔修炼到千年就能化形，只是我贪玩，偷偷跑到凡间来，不小心被一只毒蝎精伤了，要不是尊上救我，我早就没命了。”
月兔一族？娄顺倒是听说过，传说中住在月宫的祥瑞之兽，性情温和，能吐人言，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遇上了。可她为什么要叫自己“尊上”？
“你别叫我尊上，我就是个普通人。”娄顺皱着眉说，“你伤好了就赶紧走吧，这里不安全，昨天还有个黑衣人……”
说到黑衣人，他突然停住了。月兔是祥瑞之兽，会不会知道那个自称“天道使者”的黑衣人？
“小姑娘，你知道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吗？他说他是天道使者，要带我去见什么天道。”娄顺急切地问道。
月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，眼神变得凝重起来：“尊上说的是天道的走狗？”
“走狗？”娄顺愣了愣。
“嗯！”月兔用力点头，小脸上满是愤怒，“那些天道使者最讨厌了，总觉得自己是天道的化身，到处管闲事，谁要是不听他们的，就会被抹杀！前几年有个妖尊只是不小心打碎了一颗星辰，就被他们追杀了万里，最后魂飞魄散……”
娄顺听得心里发寒。连妖尊都能被轻易抹杀，那自己这个“无敌”在天道使者面前，算得了什么？
“那……那他们为什么要抓我？”娄顺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“因为尊上您太强啦。”月兔仰着小脸，眼神里满是崇拜，“您身上的气息连天道都怕，他们肯定是想把您控制起来，免得您动摇天道的统治。”
娄顺：“……”
他现在算是明白了，不管他怎么否认，在这些“非人”的眼里，他就是个“强到让天道害怕”的存在。可他自己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？
“我不管什么天道不天道的，我就想在这儿好好种菜养鸡。”娄顺叹了口气，“小姑娘，你知道怎么摆脱那个天道使者吗？”
月兔歪着头想了想，说：“天道使者能感应到尊上的气息，只要尊上离开这里，往灵气稀薄的地方走，他们就很难找到了。而且……”她凑近娄顺，小声说，“我知道一个地方，连天道都感应不到，是我们月兔一族的秘密基地。”
“真的？”娄顺眼睛一亮。
“真的！”月兔拍着胸脯保证，“就在东边的迷雾森林里，那里被上古大阵笼罩，别说天道使者，就算是天道本人来了，也找不到我们。”
娄顺心里一动。迷雾森林他听说过，是修仙界有名的险地，里面不仅有强大的妖兽，还有能迷惑心智的瘴气，据说进去的人没一个能出来的。可月兔说那里是月兔一族的秘密基地，应该不会骗他。
“那……我们现在就走？”娄顺有些犹豫。他舍不得这院子，舍不得那只傲娇的公鸡和调皮的红鲤。
“尊上放心，等躲过这阵风头，我们还能回来的。”月兔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，指着院子里的鸡窝和池塘，“凤凰大人和神龙大人很厉害的，能守住这里。”
娄顺看向红冠公鸡和红鲤。公鸡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，走到他面前，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，又对着迷雾森林的方向“喔喔”叫了两声，像是在催促。红鲤也跳出水面，吐出一串泡泡，像是在告别。
娄顺深吸一口气，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们走。”
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，装了点干粮和水，又把那把断了的普通菜刀揣在怀里——虽然断了，但总比空手强。月兔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，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小的竹篮，里面装着她化形前吃剩下的青菜叶。
走到院门口，娄顺回头看了一眼生活了近百年的茅草屋，心里五味杂陈。他不知道这一去能不能回来，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，但他知道，自己不能坐以待毙。
“走吧。”他咬了咬牙，转身跟着月兔往东边的迷雾森林走去。
红冠公鸡站在院墙上，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，突然展开翅膀，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啼鸣，声音穿透云层，仿佛在为他们送行。池塘里的红鲤也潜入水底，片刻后，整个山脉都传来轻微的震动，像是有什么庞大的存在被唤醒了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虚空中，那个穿着黑袍的天道使者正悬浮在云层里，感应着娄顺远去的气息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：“想跑？就算跑到天涯海角，你也逃不出天道的手掌心。”
他身形一晃，化作一道黑光，朝着迷雾森林的方向追去。
下一章预告：娄顺和月兔进入迷雾森林，这里果然如传说中一样凶险，不仅有能腐蚀灵气的瘴气，还有会迷惑心智的幻兽。月兔虽然熟悉地形，却也差点在一处沼泽里遇险，关键时刻，娄顺随手扔出的一块石头，竟爆发出强大的力量，将沼泽里的妖兽震飞。更让他们惊讶的是，森林深处竟然有一座古老的祭坛，祭坛上刻着的符文，与娄顺那把菜刀上的符文一模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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