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初熔炉的蛋壳裂痕中,那株嫩芽又动了动。
它通体泛着柔和的橙黄,几片初生的小叶上,隐约能看到星界光轨的纹路、破灭界黑焰的跃动、思界意识流的涟漪,却始终蜷缩着,像个怯生生的孩子,不肯舒展。娄顺将掌心的三件信物贴近裂痕,蓝光、黑焰、柔光顺着纹路渗入,嫩芽抖了抖,小叶舒展了些许,可离“茁壮成长”还差得远。
“还是不够。”灵禾的指尖轻触蛋壳,绿色能量与橙黄光芒交织,“它需要更鲜活、更自由的能量,就像……不受束缚的念头。”
月芽蹲在熔炉边,翻着那本古籍,突然指着其中一页:“这里提了幻界!说‘幻界之梦,造万物形,其初心为“无拘”,可补共生之树灵韵’。‘无拘’不就是自由自在吗?这不正好对上了!”
话音刚落,思界意识流的光带突然波动起来:“幻界的使者……己经到忘忧城外了。”
众人赶回忘忧城时,夕阳正将城墙染成金红色。城门外侧的空地上,站着一群奇特的生灵——他们的身体像流动的月光,时而化作飞鸟,时而凝成游鱼,时而又变成市井百姓的模样,却始终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朦胧感。为首的使者身形相对稳定,面容模糊,只能看到一双清澈如溪水的眼睛。
“我们是幻界的‘织梦者’。”为首的使者开口,声音像风穿过竹林,带着梦呓般的轻柔,“在梦里,我们看到了共生之树,也看到了你们。”
娄顺注意到,他们的能量波动极不稳定,靠近忘忧城的城墙时,身体会微微透明,仿佛随时会被现实的“坚硬”撞碎。
“为什么不进城?”月芽啃着苹果,苹果的香气让织梦者的身体晃了晃,像被惊扰的梦。
织梦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:“我们……怕。幻界的一切都由想象构成,柔软,自由,没有固定的形状。可这里……”他抬手触碰城墙的石砖,指尖的月光立刻缩回,“太‘实在’了,会困住想象的翅膀。”
疯笛举起黑笛,吹奏起一段空灵的旋律。旋律中没有固定的调子,时而欢快如鸟鸣,时而低沉如叹息,像一段不受约束的梦境。织梦者们的身体明显放松了,月光般的形态变得舒展,甚至有几个化作蝴蝶,随着旋律翩跹。
“你们看,”疯笛放下黑笛,“现实里也有自由的旋律。就像这笛声,没人规定它该怎么吹,可它就在这里,真实地响着。”
为首的织梦者沉默了片刻,身体慢慢化作一个披着月纱的少年模样:“我们的世界,由无数梦境组成。在那里,石头可以开花,河流能够飞天,死亡可以是新生的开始。织梦者的使命,就是让这些‘不可能’存在。可最近,我们的梦开始褪色了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下来:“梦里出现了清晰的边界,石头开的花会凋谢,飞天的河流会落地,死亡……就是永远消失。我们害怕,这是现实在‘污染’我们的梦。所以当感知到共生之树的呼唤时,我们既想来,又怕这棵树会像现实的边界一样,框住我们的想象。”
娄顺想起太初熔炉里那株蜷缩的嫩芽,突然明白了——幻界的“创造”初心,不是凭空捏造,而是“相信不可能也能存在”,这种信念,恰恰是共生之树最需要的“灵韵”。可织梦者们把“现实”和“自由”对立起来,像把水和鱼分开,自然会恐惧。
“要不要……去个地方?”娄顺提议,“那里既有现实的实在,又有想象的自由。”
织梦者们犹豫了片刻,最终还是跟着走进了忘忧城,一路小心翼翼,生怕自己的月光身体撞到行人、碰倒摊位。首到来到疯笛的住处——那是一间建在树上的木屋,屋顶铺着会发光的苔藓,墙壁上爬满了会结出音符的藤蔓,窗外的风一吹,藤蔓就会弹出不同的调子。
最奇特的是屋里的家具:椅子是云朵做的,坐上去会轻轻摇晃;桌子是流水凝聚的,却能稳稳托住茶杯;书架上的书会自己翻开,书页里的文字会跳出来,在空气中组成画面。
“这是……现实?”一个年轻的织梦者伸手触碰云朵椅子,椅子软乎乎的,却没有像梦里那样消散。
“是疯笛用混沌兽的能量和归墟灰雾造的。”灵禾笑着解释,“他说,现实不该只有一种样子。石头可以开花,只要你给它适合开花的能量;河流能够飞天,只要你让它学会对抗重力——这些不是梦,是另一种‘可能’。”
疯笛拿起一支会自己写曲子的羽毛笔,在云朵椅子上画了只翅膀上长着树叶的鸟。画笔落下,鸟竟活了过来,扑腾着翅膀飞出窗外,树叶翅膀扇动时,还洒下了几片嫩绿的叶子。
“你看,”疯笛看向为首的织梦者,“想象不一定非要躲在梦里。现实就像一块画布,你可以用能量当颜料,画出任何你想画的东西,甚至比梦里更真实——因为它能被触摸,被分享,被其他生灵看见。”
织梦者的眼睛亮了起来。为首的使者尝试着伸出手,指尖的月光流淌到流水桌子上,化作一条银色的鱼。鱼在桌面上游了两圈,突然跃出桌面,在空中长出翅膀,朝着窗外飞去,翅膀掠过藤蔓时,还撞落了几个跳动的音符。
“它……没有消失!”年轻的织梦者们惊呼起来,纷纷释放出自己的想象——有的让石头开出了会唱歌的花,有的让摊位上的灵果长出了翅膀,有的让路过的小狗头上长出了犄角……忘忧城的街角,瞬间变成了现实与梦境交织的乐园。
可就在这时,织梦者为首的使者突然脸色发白,身体开始透明:“不……不对……”
他指着那些被想象改造的事物:“石头花的根扎在土里,离不开泥土的滋养;飞鱼的翅膀需要空气托举,离不开风的流动;小狗的犄角再奇特,它还是条狗,有狗的体温和心跳。这些想象……还是被现实‘牵着’,不够自由!”
他的声音带着痛苦:“在幻界,石头花可以长在火里,飞鱼可以在真空中游动,小狗可以变成流星——完全不用依赖任何‘实在’的东西。可在这里,不行。”
织梦者们的想象开始收缩,石头花凋谢,飞鱼落地,小狗的犄角消失。他们的身体重新变得朦胧,向后退去,似乎想逃离这“束缚想象”的现实。
娄顺看着他们,突然明白了幻界恐惧的根源——他们把“自由”理解成了“绝对的无依无靠”,却忘了,真正的自由,恰恰需要“有所依托”才能存在。就像风需要空气才能流动,梦需要睡眠才能编织,想象……也需要现实作为支点,才能飞得更高。
“跟我来。”娄顺拉起为首的织梦者,朝着迷雾森林的方向走去,“我让你们看一样东西。”
他们来到太初熔炉前。蛋壳的裂痕中,那株嫩芽依然蜷缩着,可当织梦者的月光能量靠近时,嫩芽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,小叶上浮现出无数光怪陆离的图案——会飞的鲸鱼,长着眼睛的云朵,在沙漠里游泳的鱼……全是幻界才有的景象。
“你看,”娄顺轻声说,“它在渴望你们的想象。共生之树不是要框住想象,是想让这些想象有个扎根的地方。就像这株嫩芽,需要现实的土壤(熔炉),也需要幻界的雨露(想象),才能长成能让鲸鱼在枝头栖息、云朵在叶间安家的大树。”
为首的织梦者看着嫩芽上的图案,眼睛里的迷茫渐渐散去。他伸出手,月光般的能量缓缓注入裂痕。这一次,他没有抗拒现实的“坚硬”,反而让月光能量与熔炉的橙黄光芒交织、融合。
嫩芽猛地舒展,一片新的小叶抽了出来。这片叶子是半透明的,像幻界的月光,却带着真实的脉络,叶面上,会飞的鲸鱼正围着星界的光轨游动,长着眼睛的云朵正飘向破灭界的黑焰,在沙漠里游泳的鱼则顺着思界的意识流嬉戏。
“这……”织梦者的声音带着震惊,“想象和现实……可以这样在一起?”
娄顺点头:“就像梦和醒着,不是对立的。醒着时的经历,会变成梦里的素材;梦里的想象,又会给醒着的日子带来惊喜。幻界的‘无拘’,不该是躲起来的自由,而该是让所有世界都变得更有趣的魔法。”
为首的织梦者沉默了许久,身体的月光渐渐变得凝实,面容也清晰起来——那是一张兼具孩童天真与老者智慧的脸。他从怀中取出一颗流动的光球,光球里装着幻界最纯粹的“创造”初心,里面有会哭的石头,会笑的雨滴,有所有“不可能”的可能。
“这是幻界的初心,”他将光球递给娄顺,“我们愿意让它成为共生之树的雨露。但我们有个请求……”
他看向太初熔炉的嫩芽:“等它长成大树,能不能……在枝桠间给幻界留一片永远不会褪色的梦境?”
娄顺接过光球,光球的能量与嫩芽产生共鸣,新抽的小叶上,鲸鱼、云朵、鱼都活了过来,在叶间欢快地游动。他知道,幻界的加入让共生之树离“茁壮”又近了一步,可这还不是终点。
古籍的最后几页是空白的,仿佛在等待更多世界的故事。娄顺隐约感觉到,在归墟能量的更深处,还有一些古老的世界在观望,它们的初心或许更沉重,更复杂,却同样是共生之树不可或缺的养分。
夕阳的余晖透过迷雾森林的缝隙洒下,照在太初熔炉的蛋壳上,也照在娄顺手中的光球上,光芒交织,温暖而明亮。
下一章预告:幻界的“创造”初心注入太初熔炉,嫩芽舒展了许多,半透明的小叶上生机勃勃。织梦者们留在忘忧城,开始尝试用幻界的能量改造现实,让石头会唱歌,让雨滴会讲故事,忘忧城渐渐有了“现实梦境”的模样。然而,就在众人准备寻找下一个世界时,娄顺的双色核心突然剧烈悸动,胸口浮现出一个古老的符号——那是幽冥河深处“沉渊”的印记。思界意识流探查后发现,沉渊之下,封印着一个被遗忘的世界——“寂界”。寂界的生灵以“静默”为食,他们的初心是“聆听”,却因为太过擅长沉默,被其他世界遗忘在归墟的角落。更诡异的是,沉渊的封印正在松动,寂界的“静默能量”开始渗透出来,让忘忧城的部分区域陷入无声的死寂,连织梦者的想象都无法在那里生根。娄顺意识到,寂界的“聆听”初心或许是共生之树的“根”,能让它在喧嚣中保持沉稳,可如何唤醒一个习惯了沉默的世界,让它愿意开口“诉说”自己的存在,恐怕是比说服幻界更艰难的挑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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