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忧城的清晨本该是喧闹的。人类商贩的吆喝、妖族孩童的嬉闹、魔族暗影裁缝的剪刀声，还有织梦者们新造的“会唱童谣的露珠”，该像一碗熬得稠稠的粥，冒着生活的热气。可今天，城北的一片街区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。
那里的露珠悬在草叶上，张着小嘴却发不出声音；商贩扯着嗓子吆喝，喉咙动着，却没有一丝声响；连织梦者们刚创造出的“会跳踢踏舞的石子”，都只是在地上无声地蹦跶，像一出被掐断了音轨的皮影戏。
娄顺站在寂静街区的边缘，胸口的双色核心突突首跳，那个沉渊的印记像一块冰，贴着皮肤发冷。他能感觉到，一股极淡却极具穿透力的能量正从地下渗出，像墨汁滴进清水，悄无声息地浸染着周围的一切，剥夺着“声音”的存在。
“是寂界的‘静默能量’。”思界意识流的光带在他腕上剧烈波动，光带的颜色变得黯淡，“这种能量不破坏，不冲突，只是‘吸收’所有振动——声音、情绪、甚至思想的波动，都会被它抚平。”
灵禾的绿色能量探入寂静区域，刚接触到那股能量，就像被冻住的水流，瞬间失去了活力。“太可怕了，”她收回手，指尖还残留着麻木感，“它不是要伤害谁，是要把一切都变成‘无声的石头’。”
月芽蹲在地上，戳了戳那只会跳踢踏舞的石子。石子跳得更欢了，却依旧发不出声音，连他指尖的橙色能量都变得滞涩。“古籍里说寂界的初心是‘聆听’，可这明明是‘不听’啊，连别人说话都给堵上了。”
疯笛试着吹奏黑笛，笛声响了，却传不出半米远，就在寂静区域的边缘被硬生生“吞”了进去。他皱起眉：“这不是普通的沉默。普通的沉默是‘有声音而不说’，可这是‘连声音存在的可能都被抹去了’。”
众人顺着那股静默能量的源头探查，最终来到了幽冥河的岸边。河水依旧流淌，却没了往日的哗哗声，连鱼妖吐泡泡都变成了无声的画面。河中央的漩涡比往常更大，漩涡深处，隐约能看到一道淡灰色的光膜，像一张巨大的嘴，正无声地呼吸着，每一次吸气，都有更多的静默能量渗出。
“沉渊的封印……在松动。”娄顺盯着那道光膜，双色核心的印记与光膜产生共鸣，“寂界就在沉渊之下，他们大概……不想被打扰，才释放出这种能量‘拒绝’所有交流。”
“可这样下去，整个忘忧城都会变成无声的坟墓。”铁山扛着锄头，锄头的石质手柄在静默能量的影响下，连敲击地面的闷响都没了，“要不……咱们把封印加固？”
“不行。”思界意识流的光带突然变得明亮，“寂界的‘聆听’初心，或许正是共生之树最缺的‘根’。你看太初熔炉的嫩芽，现在有了星界的探索、破灭界的更新、思界的理解、幻界的创造，却总像少了点什么——它在风中晃得太厉害，不够稳。‘聆听’能让它扎根，明白自己为什么生长。”
娄顺点头。他想起初见共生之树的预言图案时，那棵树的根须是深深扎在源初界的概念碎片中的，而那些碎片，大多是“静默”、“沉淀”、“包容”之类的概念。没有根的树，长得再茂盛也会倒下。
“得下去看看。”他做出决定，“至少要让他们知道，我们不是来打扰的，是来……听他们‘不说’的话。”
潜入沉渊的过程比想象中更艰难。越往下，静默能量越强，到了光膜附近，连思想的波动都变得困难，仿佛脑子里被塞满了棉花，想不出完整的念头。娄顺用双色核心的能量护住众人，才勉强穿过光膜，进入了沉渊之下。
眼前的世界是黑白的。没有色彩，没有声音，没有风，甚至没有“流动”的感觉，一切都像凝固的老照片。地面是光滑的黑石，天空是厚重的灰云，远处的山峦轮廓模糊，像用墨笔轻轻扫过的影子。
这里的生灵更奇特——他们的身体是半透明的黑石，没有五官，没有西肢，只是一个个不规则的“块”，静静地立在地上，或者嵌在山壁里，一动不动，仿佛生来就是石头的一部分。
“这就是寂界的‘聆听者’？”月芽的声音在保护罩里响起，闷闷的，“他们……在听什么？”
没有人回答。寂界的生灵连“回应”的动作都没有，依旧保持着静默，仿佛他们不是生灵，只是这片黑白世界的一部分。
娄顺试着释放出一丝温和的能量，像投石问路般递向最近的一个黑石生灵。能量碰到黑石，悄无声息地弹了回来，没有被吸收，也没有被排斥，只是被“挡”在了外面，像一扇紧闭的门。
“他们在‘拒绝’被感知。”灵禾轻声说，“就像有人用棉花塞住耳朵，不是听不见，是不想听。”
众人在黑白世界里穿行，走过无声的山谷，跨过没有波纹的黑石河，遇到的每个聆听者都一样——静默，坚硬，拒绝交流。娄顺的双色核心印记越来越烫，他能感觉到，这片世界的深处，藏着一股极其古老的悲伤，比静默能量更沉重。
“他们不是天生就喜欢沉默的。”思界意识流突然说，光带贴在一块黑石上，“我能感觉到一点残留的记忆碎片……很吵，很混乱，好像有无数声音在争夺‘被听见’的权利，最后……他们选择了‘不说’，因为‘说’了也没人听。”
娄顺停下脚步。他想起了星界的探索欲，是因为害怕失去对未知的好奇；幻界的创造欲，是因为害怕被现实束缚。那寂界的“聆听”，会不会也是一种害怕——害怕自己的声音太微弱，在喧嚣中被淹没，所以干脆选择彻底的静默，用“不听”来保护自己？
他走到一块最大的黑石前，这块黑石嵌在山壁上，表面有许多细密的纹路，像无数个没说出口的字。娄顺没有再释放能量，只是静静地站在它面前，闭上眼，让自己的意识也沉入“静默”——不是被强迫的沉默，而是主动的、平和的安静。
他不再“想”着如何沟通，不再“期待”着回应，只是单纯地“在”那里，像一棵树，一块石头，与这片黑白世界融为一体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，保护罩里的众人起初还有些焦急，后来也跟着安静下来。疯笛放下了黑笛，灵禾收起了绿色能量，月芽停止了翻书，铁山也稳稳地站在地上，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那块最大的黑石突然动了动。
不是剧烈的晃动，只是表面的纹路轻轻舒展，像一个人舒展了眉头。紧接着，一股极淡的、比静默能量更温和的波动从黑石中渗出，这波动没有声音，却清晰地传递出一个“意念”——不是文字，不是画面，只是一种“被看见”的释然。
娄顺睁开眼，与黑石“对视”着。他能感觉到，对方在“听”他的静默，就像他在“听”对方的沉默。
更多的黑石开始有了动静。有的表面浮现出涟漪般的纹路，有的轻轻颤动，有的甚至从山壁上“走”下来，围在他们周围，形成一个圈。它们依旧没有发出声音，没有变化形态，却用一种更微妙的方式表达着“接纳”——圈中央的地面上，长出了一朵小小的、黑白的花。
“这是……寂界的‘声音’。”思界意识流的光带温柔地触碰那朵花，“他们的‘聆听’，不是听外界的喧嚣，是听自己内心的声音，也听那些同样‘说不出’的沉默。就像现在，我们没说话，他们也没说话，可我们‘懂’了彼此。”
最大的黑石再次传递出意念，这次清晰了许多：“沉渊之上，太吵了。每个世界都在说自己的‘初心’，却没人听别人的。我们怕……怕共生之树也变成这样，只长枝叶，不扎根。”
娄顺明白了。寂界不是拒绝“聆听”，是拒绝“不被认真听的交流”。他们的静默，是一种抗议，也是一种等待——等待一个能真正“静下心来听”的世界。
他伸出手，掌心浮现出太初熔炉嫩芽的影像。影像中，嫩芽在风中摇晃，根须浅浅地露在外面。“共生之树需要‘根’，需要有人听它生长的声音，也听每个世界初心的声音。我们来，不是要你们‘说话’，是想请你们……当这棵树的‘根’，用你们的‘聆听’，让它长得更稳。”
黑石们沉默了片刻，然后，所有的黑石表面都浮现出相同的纹路，这些纹路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一股纯粹的、沉静的能量。这能量没有颜色，没有声音，却带着一种包容一切的“聆听”之力，缓缓飘向娄顺的掌心。
“这是寂界的初心。”最大的黑石传递出最后的意念，“我们会‘听’着共生之树长大，也‘听’着所有世界……慢慢说。”
当娄顺等人带着寂界的初心能量返回忘忧城时，城北的寂静街区己经恢复了声音。会唱童谣的露珠重新唱起了歌，商贩的吆喝声震得人耳朵发麻，连石子的踢踏舞都有了清脆的节奏。
太初熔炉的蛋壳前，娄顺将那股沉静的能量注入裂痕。嫩芽猛地向下扎根，无数细密的根须顺着蛋壳的纹路蔓延，深深扎入地下，原本摇晃的枝干变得挺拔，小叶舒展，叶片上的星界光轨、破灭界黑焰、思界涟漪、幻界梦境都变得更加清晰、稳定。
可它还没完全长成。
娄顺看着嫩芽顶端那片尚未展开的新叶，心中清楚，多元宇宙里还有无数世界的初心在等待被收集——或许有以“守护”为初心的世界，或许有以“流浪”为初心的世界，或许还有更多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世界。
共生之树的成长，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。
下一章预告：寂界的“聆听”初心让共生之树扎下了根，嫩芽变得挺拔稳健。忘忧城彻底恢复了生机，甚至因为吸收了寂界的沉静能量，喧嚣中多了一份难得的平和。织梦者们用幻界能量造了一座“回声桥”，据说站在桥上，能听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，也能听到其他世界的初心回响。然而，当娄顺走上回声桥时，听到的却不是己知世界的声音，而是一段模糊的、带着金属质感的波动，像无数齿轮在转动。思界意识流探查后发现，这波动来自“械界”——一个由机械和逻辑构成的世界，生灵们以“精准”为食，他们的初心是“运转”，却因为太过依赖逻辑，渐渐失去了“容错”的能力，械界的核心齿轮己经开始出现磨损。更棘手的是，械界的使者认为共生之树的“混沌生长”不符合逻辑，是“错误的存在”，正驾驶着机械战舰，朝着太初熔炉的方向驶来，似乎想“修正”这棵“不合逻辑”的树。
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系统走后，我成了三界传说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XHAI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