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界的暗物质风暴来得比预报早了三个时辰。
原本只是巡逻兵口中“可能活跃”的暗物质，突然在光轨交汇处凝聚成一团团漆黑的漩涡，漩涡边缘的能量乱流像疯长的荆棘，瞬间绞碎了三艘星船的光翼。影族巡逻兵的警报声刚响起，械界工匠驻扎的临时工坊就被漩涡盯上了——工坊里堆着刚修好的齿轮零件，都是给共生之树做能量传输用的。
“完了完了！”械界工匠甲抱着头蹲在地上，他新打磨的精密齿轮正滚向漩涡边缘，“这要是被卷进去，咱们半个月的活儿全白干！”
影族巡逻兵乙的光翼刚在乱流中被划了道口子，蓝色的光血顺着翼骨往下滴，却还是咬着牙冲向齿轮：“别嚎了！帮忙捡啊！”
就在这时，一个暗物质漩涡突然转向，朝着两人所在的位置扑来。工匠甲吓得脸都白了，条件反射地举起身边的铁砧——那是他刚用械界合金和星界光晶熔铸的，本想试试能不能扛住归墟能量的侵蚀。
奇妙的事情发生了。铁砧碰到暗物质漩涡，表面的光晶突然亮起，竟在漩涡中心撑开了一块巴掌大的安全区。巡逻兵乙趁机拽着工匠甲滚到安全区里，两人贴在一起，后背被乱流打得生疼，却死死护着怀里的齿轮零件。
“你这破铁……还挺管用。”巡逻兵乙喘着气，光翼的伤口在安全区里慢慢愈合。
工匠甲摸着铁砧上的光晶纹路，突然笑了：“这是按你上次说的‘光轨共振频率’调的，本来还想跟你请教请教，没想到……”
暗物质风暴退去时，两人瘫在地上，浑身是灰，却捧着零件笑得像个傻子。远处，思界意识流悄悄记录下这一幕，共生之树果实上的一根绒毛，悄悄蜷了蜷。
与此同时，情界的暴雨正下得昏天暗地。
那对月下散步的异族情侣——情界的水晶姑娘和破灭界的黑焰小伙，正手忙脚乱地抢救他们的小木屋。姑娘的水晶翅膀在暴雨中闪闪发亮，却被风吹得东倒西歪；小伙的黑焰被雨水浇得只剩火星，却还是拼命用火焰烘干漏雨的屋顶。
“别管屋顶了！先把你奶奶送的那盆‘同心草’搬进来！”姑娘尖叫着，水晶翅膀不小心撞翻了墙角的木桶，雨水顺着桶底的破洞灌进屋里，瞬间淹到了脚踝。
小伙手忙脚乱地抱起花盆，黑焰不小心燎到了姑娘的裙摆，裙摆冒起一缕青烟。姑娘瞪他一眼，却在他转身时，悄悄用翅膀帮他挡住了头顶的漏雨。
木屋最终还是塌了一半，两人坐在废墟上，浑身湿透，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，突然笑得前仰后合。姑娘的水晶脸上沾着泥点，小伙的头发被烧得卷了毛，可当小伙用仅剩的火星给姑娘烤干手时，姑娘的水晶指尖，悄悄开出了一朵小小的粉花。
思界意识流的光带在废墟上空闪烁，果实上的另一根绒毛，也跟着蜷了蜷。
最鸡飞狗跳的要数械界的齿轮工厂。
不知是谁误把烬族的“新生黑焰”当成了普通燃料，倒进了核心熔炉。黑焰在熔炉里炸开，非但没烧坏齿轮，反而让所有卡顿的机械臂突然灵活起来，就是……变得有点“热情过头”。
负责质检的械界工匠丙正拿着卡尺测量齿轮精度，机械臂突然抓起一个齿轮，往他嘴里塞；管仓库的工匠丁想搬零件，机械臂却把零件堆成了一座歪歪扭扭的塔，还在顶端插了朵用铁皮做的花；最绝的是锻压车间的机械臂，竟抓住烬族使者的手腕，逼着他在发烫的齿轮上烙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。
“停！停！这破炉子抽什么疯！”工匠丙吐掉嘴里的齿轮，门牙差点被硌掉。
烬族使者看着齿轮上的笑脸，突然摸着下巴点头：“别说，还挺别致。要不……以后咱们的齿轮都烙个这？一看就知道是‘合作款’。”
工匠丁翻了个白眼，却在机械臂又要“插花”时，伸手稳住了摇晃的铁皮塔。两人手忙脚乱地调整机械臂的参数，黑手印和铁屑蹭了满身，倒像是穿了件新“工装”。
思界意识流把这混乱的一幕传回太初熔炉，果实上的绒毛抖了抖，蜷曲的幅度更大了，可……还是没消失。
娄顺站在星界的废墟前，手里捏着那块刻着“共生者，先共难”的石碑。石碑上的字迹被岁月磨得模糊，却在暗物质风暴后的光线下，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力量。
他看着巡逻兵乙给工匠甲的铁砧补光晶，看着工匠甲帮巡逻兵乙打磨光翼上的缺口；看着情界废墟里，小伙用黑焰给姑娘烤红薯，姑娘用翅膀给小伙挡雨；看着械界工厂里，工匠们和烬族使者一起拆熔炉，嘴里骂骂咧咧，手上却配合得越来越默契。
这些画面够温暖，够真实，可果实上的绒毛为什么还在？
“因为‘共难’里的真心，得先穿过‘狼狈’这层壳，才能真正扎进心里。”灵禾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，手里捧着半块被雨水泡软的红薯，“你看那对情侣，刚吵架时差点把同心草扔了；那两个工匠和巡逻兵，昨天还为了‘光轨使用权’吵到脸红；械界和烬族，上周还在为‘黑焰温度太高’互相瞪眼睛。”
她咬了口红薯，含糊不清地说：“就像这红薯，刚烤好时烫嘴，放凉了有点干，可只有自己啃过了，才知道里面是甜的。怀疑这东西，就像红薯皮上的泥，得自己蹭掉才甘心。”
娄顺突然笑了。他想起刚遇到影族时，对方恨不得用光箭射穿他；想起烬族使者第一次见到共生之树，骂它“歪瓜裂枣”；想起情界的共情者，一开始连话都懒得跟他说。
原来，所有的真心都藏在狼狈里，所有的信任都长在矛盾后。就像现在，星界的光轨上，影族和械界正在搭临时瞭望塔，钉子敲歪了，光翼戳到人了，骂骂咧咧里却透着一股“一起搞定”的劲儿；情界的荒原上，各族生灵正帮那对情侣盖新屋，水晶碎片和黑焰灰烬混在一起，倒成了最结实的水泥；械界的工厂里，新的熔炉快修好了，上面用黑焰烙着一行字：“有点烫，但好用”。
这些画面像细小的种子，顺着风，飘向太初熔炉。
共生之树的果实轻轻晃了晃，青绿色的绒毛开始一点点脱落，露出下面泛着温润光泽的果皮。只是……果皮的顶端，还留着一小撮绒毛，像个倔强的问号。
娄顺知道，这最后一点怀疑，得用更“日常”的东西来消——不是轰轰烈烈的共难，是柴米油盐里的“我记得你”。
下一章预告：星界瞭望塔的铃铛被影族调成了械界工匠喜欢的频率，情界新屋的窗台上，摆着破灭界的黑焰花盆和思界的光雾苔藓，械界工厂的午餐里，永远有烬族烤的“外焦里生”的灵果……这些细碎的“记得”，让果实上的绒毛越来越少，却始终留着最后一小撮。首到娄顺在忘忧城的市集上，看到一个星界小孩把自己的光翼分给断了角的妖族幼崽当玩具，一个械界老人帮织梦者修好了会跑的织布机，只因为“上次他给我孙子变过会飞的糖人”，才突然明白：最后那点怀疑，要靠“不需要理由的惦记”来融化，而这种惦记，正在每个世界的角落里，悄悄发芽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XHAI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