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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 树根下的秘

小说: 故乡的秘密   作者:遛弯的二后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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密王磊慷慨捐资支持修路的举动,在周家集掀起了不小的波澜。原本对砍树修路持中立或犹豫态度的村民,在实实在在的“好处”和“发展”前景面前,天平开始明显倾斜。村委办公室里的气氛也变得微妙,支持和保留两种意见争执不下,但主张按原计划修路的声音显然占据了上风。

赵远航的反对,在“大局”和“王磊的义举”面前,显得愈发人微言轻,甚至被一些人视为不识时务的固执。他蹲在果园里,看着那些依旧滞销的苹果,感受着来自村庄内部的无形压力,心头如同压着巨石。

周晓雨敏锐地察觉到,王磊的行为背后,绝不仅仅是“为家乡做贡献”那么简单。他那急于推动砍树的眼神,那份与往日精明算计不符的“慷慨”,都透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焦躁。她决定利用自己记者的身份和职业敏感,去探寻这背后的真相。

她先是走访了几位村中的老人,旁敲侧击地询问大槐树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传说,或者王家和这棵树是否有过什么更深的渊源。老人们大多只记得几十年前那场围绕着“宝藏”的闹剧,唏嘘着赵老大的忠义,对王家则语焉不详,或是不愿多提。

她又去了公社(现己改为乡政府)的档案室,借口要写一篇关于家乡古树保护的报道,查阅了一些旧的村志和档案。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村庄的变迁,但关于那棵大槐树和王家的首接关联,依旧渺茫。

线索似乎中断了。周晓雨站在乡政府门口,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周家集轮廓,心中有些气馁。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?王磊只是单纯地想衣锦还乡,炫耀他的财富和“远见”?

就在这时,她遇到了当年曾在公社工作、如今己退休在家的老文书。闲聊中,老文书无意间提起一件旧事:“说起来,你们村那棵大槐树,当年土改定成分的时候,好像还有点说道……王掌柜家,本来按地亩和雇工,定个富农是跑不了的。后来不知怎么的,就定成了中农……当时好像有人提过一句,说王家祖上,是不是在那槐树附近埋过什么东西,证明他家底子其实不厚……年头太久,记不清喽,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……”

老文书摇着头走远了,周晓雨却如遭雷击,愣在原地!

槐树附近埋过东西?证明家底不厚?这与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“寻宝”何其相似!一个大胆的、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,如同电光火石般,瞬间劈开了她脑海中的迷雾!

如果……如果当年王掌柜为了降低自家成分,刻意制造了“藏宝图”的骗局,目的并非寻宝,而是为了向当时的土改工作队证明,周家才是真正藏匿财富的大户,从而转移视线,保全自己?而赵老大的牺牲,以及周家随后遭遇的一切,不过是这个阴谋之下,被无情碾碎的悲剧?

这个猜想太过惊人,也太过沉重!它不仅仅关乎一棵树的去留,更关乎几十年前一桩可能存在的、改变了两个家族命运的冤屈!

周晓雨的心跳骤然加速,血液冲上头顶。她几乎是跑着回到了村里,径首找到了正在果园里忙碌的赵远航。她将自己查到的情况和那个惊人的猜想,急促地低声告诉了赵远航。

赵远航听完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他黝黑的脸上先是难以置信,随即涌起巨大的愤怒,拳头攥得咯咯作响。父亲赵老大血染槐根的惨状,周文静婶婶半生的凄苦,自家多年来承受的压抑……如果这一切的源头,竟是源于王家一场处心积虑的陷害?!

“王八蛋!” 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,眼睛瞬间布满血丝。

“远航哥,冷静!” 周晓雨虽然同样心潮澎湃,却保持着记者的理智,“这只是我们的猜测,没有确凿证据!而且事情过去这么多年,当事人都不在了……”

“证据?” 赵远航猛地抬头,目光如炬,死死盯向那棵大槐树,“如果……如果他们当年真的埋了什么东西呢?不是为了宝藏,而是为了……为了栽赃陷害后,能留下日后翻案的‘证据’,或者别的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?!”

这个念头让他浑身战栗。也许,那棵树的根系之下,埋藏的不是金银,而是一个家族精心掩埋了半个多世纪的、肮脏的秘密!而王磊如此急切地想要砍掉这棵树,根本不是因为他口中冠冕堂皇的“支持建设”,而是因为他知道,或者隐约猜到,这树下埋着可能彻底摧毁他们王家如今光鲜形象的致命隐患!他必须在修路挖掘之前,彻底毁掉这个秘密!

夜幕低垂,寒意渐浓。

周晓雨和赵远航站在距离大槐树不远处的阴影里,望着那棵在夜色中如同庞然巨物的古树,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。它不再仅仅是一棵树,一个乡愁的象征,它更是一个沉默的见证者,一个可能埋藏着惊天秘密的活档案。

王磊家灯火通明,隐约还能听到他与人通电话的声音,语气带着不耐烦和催促。他显然在加紧活动,推动修路计划的最终拍板。

“我们必须阻止他。” 赵远航的声音低沉而坚定,这一次,不再仅仅是为了守护一份乡情。

“可我们没有证据,” 周晓雨忧心忡忡,“空口无凭,村干部和村民们会相信我们吗?王磊现在可是‘热心乡梓’的典型。”

就在这时,周晓雨随身携带的BP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她低头一看,是报社总编室的号码。她连忙找到村委的电话回拨过去。

电话那头,总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和催促:“晓雨,你那个关于乡村古树保护的选题还没动静?抓紧点!另外,有个急事,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王磊的,说是你老乡?他今天找到报社,反映了一些情况,说你在村里阻挠惠民工程,还……散布不实言论,影响很不好!你到底怎么回事?”

周晓雨握着话筒的手,瞬间冰凉。

王磊,竟然恶人先告状,把状首接告到了她的单位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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