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色跑车在深夜的外环路上飙出残影，苏静怡单手握着方向盘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 车载导航显示距离王司机定位还有三公里，她喉间发紧——前世被跟踪的记忆突然涌上来，那时她刚替陆家谈下珠宝矿场的合作，周海派来的人跟了她整整七天，最后在地下车库抢走了她怀里的矿场勘探报告。 “吱——”轮胎擦着地面划出刺耳声响，跑车在路灯下急刹。 王司机佝偻的身影正缩在便利店广告牌下，反光背心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。 他听见动静猛地抬头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浮起劫后余生的慌乱：“小...小姐！” 苏静怡跳下车，冷风灌进领口。 她扫过王司机身后那辆银色商务车——后保险杠有新鲜的刮擦痕迹，左后视镜耷拉着，“被别车了？” “是！”王司机搓着冻红的手，指甲缝里还沾着刚才急刹时蹭到的泥土，“我从公司出来就觉得不对，那辆黑迈巴赫跟了三个路口。 刚才在文汇路转弯，它突然加速挤过来，要不是我打了把方向...“他喉咙发颤，指向商务车右后轮，”轮胎都蹭破了皮！“ 苏静怡蹲下身，指尖抚过轮胎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划痕。 橡胶焦糊味混着冷风钻进鼻腔，她想起前世周海第一次对她动手——也是在这样的寒夜，她被撞进绿化带，肋骨断了三根，周海却在第二天的家族聚会上笑着说：“苏小姐开车技术该练练了。” “上车。”她突然站首，钥匙串在指间转了个圈，“你开，我坐副驾。” 王司机愣了下，赶紧绕到驾驶座。 苏静怡系好安全带，目光死死黏在后视镜上。 商务车重新启动时，后方五十米外果然亮起两盏幽蓝的车灯，沪A8开头的车牌在夜色里像道淬毒的刃。 “保持六十码。”她摸出手机按了串号码，“陈律师，我是苏静怡。”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，陈律师的声音沉稳得像块压舱石：“苏小姐，这么晚——” “陆家的车在跟踪我司机。”苏静怡打断他，指尖敲着车门上的胡桃木饰板，“三小时前我让张会计传了苏氏近三年的财务凭证给慕总的技术部，现在就被盯上了。” 陈律师倒抽口冷气：“您怀疑他们在监控苏氏内部通讯？” “不是怀疑。”苏静怡盯着后视镜里那辆始终保持车距的迈巴赫，“前世周海就是这么玩的——先派人跟踪掌握行踪，再制造’意外‘销毁证据。”她顿了顿，“陈律师，麻烦现在联系交管局调文汇路的监控，重点拍车牌。 另外让您助理去趟警局备案，就说苏氏高管遭遇恶意别车。“ “明白。”陈律师的笔在纸上快速划动，“我这就处理。 不过苏小姐，您现在...“ “我要引他们多露马脚。”苏静怡挂了电话，转头对王司机说：“去外滩，走延安路隧道。” 王司机手一抖，方向盘差点偏了：“那...那是市中心最堵的路段！” “堵？”苏静怡勾了勾嘴角，“他们要的是干净利落的威胁，最怕的就是人多眼杂。” 果然，当商务车拐进延安路隧道时，后视镜里的迈巴赫明显慢了半拍。 隧道里的钠光灯把车身照得发白，苏静怡数着前车的间隔——三辆出租车，一辆运钞车，一辆银色奥迪，刚好挡住了迈巴赫的视线。 “右转上中山东一路。”她敲了敲车窗，“前面有个地下停车场入口。” 王司机踩下刹车，商务车擦着一辆外卖电动车的车尾钻进停车场。 苏静怡在闸机抬起的瞬间回头，正看见那辆迈巴赫急刹在出口处，司机探出头张望的轮廓被路灯拉得老长。 “走消防通道。”她推开车门，“去后门取我的备用车。” 十分钟后，两人坐着苏静怡提前停在后门的黑色SUV重新驶上地面。 王司机透过后挡风玻璃张望：“小姐，他们没跟上来！” “跟了半小时，够陈律师调监控了。”苏静怡摸出手机看时间，23:17，“先回老宅。” 老宅的雕花铁门在身后合拢时，李阿姨正抱着毛毯站在台阶上。 她眼镜片上蒙着雾气，见两人下车赶紧迎过来：“可算回来了！ 我热了姜茶——“ “李姨，先别忙这个。”苏静怡扯下围巾，发梢还沾着冷风的凉意，“陆家的人开始动真格了。”她看向老人鬓角的白发，声音软了些，“您之前说在税务局有个老姐妹？” 李阿姨愣了愣，随即明白过来：“张姐？ 她前年退休了，不过偶尔还去局里帮忙整理档案。“ “麻烦您明天约她喝早茶。”苏静怡从包里抽出个U盘，“陆家这三年在云南矿场的税务申报数据都在里面，让张姐帮忙查查有没有阴阳合同。” 李阿姨接过U盘，手指在绒布套上：“小姐，你这是要...” “前世陆家就是用假账逼苏氏破产的。”苏静怡走向客厅，茶几上还摆着那碗没喝完的莲藕汤，“这次我要先攥住他们的七寸。” 手机在这时炸响，张会计的声音带着哭腔涌出来：“小姐！ 不好了！ 财务室的保险柜被撬了！ 去年和港商的珠宝定制合同，还有...还有老爷临终前画的’星芒‘设计图草稿，全没了！“ 苏静怡的指尖在手机壳上掐出红印。 她抬头看向墙上父亲的照片——相框边缘还留着刚才溅上的汤渍，像道未干的血。 “王司机，备车。”她抓起车钥匙转身，黑色大衣在玄关穿堂风里猎猎作响，“去苏氏总部。” 李阿姨追出来时，只来得及看见SUV的尾灯消失在街角。 她摸出兜里的降压药含在舌下，目光落在客厅角落的老式座钟上——时针正指向十一点三刻。 钟声响起的刹那，她突然想起方才收拾书房时，保险箱里那张被撕碎的“星芒”设计图。 碎纸片边缘的锯齿状纹路，和张会计说的“被撬的保险柜”，像两把淬了毒的刀，同时扎进她心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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