富川县令攥着那卷绢帛的手在抖。
月光从城门洞漏进来，照得绢帛上“萧”字朱印泛着血光。
他喉结滚动两下，指甲几乎要戳进丝帛里——上面写着“开城者免罪，闭城者屠城”，可后面还跟着一行小字：“三日后开仓放粮，田契归民，赋税免三年”。
“大人？”衙役的声音像根针，扎得他一个激灵。
县令猛地抬头，山道上的脚步声己近。
火把连成一条火龙，最前头的玄甲将官提着亮银枪，枪尖挑着的“萧”字旗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他突然想起半月前萧琮强征粮秣时，自己跪在堂下求减三成赋税，那嫡公子的马鞭抽在他脊背上：“交不出粮？你这县令也交了命吧！”
“开城！”他吼得嗓子发哑，转身时官靴踢翻了案上的茶盏，瓷片裂成星子，“快！摆香案，备清水！”
城门“吱呀”洞开的刹那，富川百姓举着香烛从巷子里涌出来。
老妇把刚蒸的米糕塞给排头的士兵，孩童追着玄甲军的马蹄跑，有个汉子跪在地上，把怀里的田契举得老高：“萧将军替咱们要回地了！”
谢昭掀开车帘时，晨雾正漫过青石板。
他扶了扶腰间的算筹袋，目光扫过街角的粥棚——几个老兵正用木勺搅动大铁锅，米香混着药香飘过来。
“户籍册在东厢房，田契都收在粮库。”县令哈着腰引路，额角的汗滴在官服上洇出深色痕迹。
谢昭点头，袖中摸出块竹牌：“明日起，每个里正领十石粮，先赈最穷的三户。义诊棚设在城隍庙，张医正带了五车药材——”他突然顿住，抬眼望向城楼上。
萧策立在雉堞边，玄色披风被风卷起一角。
他望着城下跪了半条街的百姓，听着“萧将军”“活菩萨”的呼声撞进耳朵，喉结动了动。
七日前他还在苍梧城头被箭雨追着跑，身上的伤没好全，现在指尖触到城砖的温度，竟觉得烫得慌。
“主公。”周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“怀泽、龙化的降书到了。”
萧策接过那两卷绢帛，指腹蹭过上面的火漆印。
他想起系统界面里新解锁的“定向召唤”，徐茂公的名字在金光里闪，可此刻更烫的是掌心里的虎符——那是他让人熔了萧琮的将印铸的。
“传我令。”他转身时披风翻起，“谢昭主理民政，三日内必须让百姓吃上热饭；周铠带三千人去龙化，收编降卒时挑精壮的，老弱发钱遣返。”
“诺！”
第五日晌午，富川校场。
“愿随萧主赴死！”数百壮丁跪在泥地里，声音撞得旗杆上的“萧”字旗首晃。
萧策站在点将台上，看着他们胳膊上的新布章——红底黑字“龙渊营”。
程咬金扛着宣花斧从队列里挤出来，斧刃上还沾着新磨的油：“主公，这伙子劲头足得很，俺老程教他们劈柴，三斧子能砍倒碗口粗的树！”
“粗人。”秦琼抱着双锏斜倚在台边，嘴角却勾着笑，“谢参军刚说，龙化的老秀才要给主公立生祠。”
萧策没接话。
他望着校场尽头的远山，那里飘着若有若无的狼烟——是交州府的方向。
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，他正盯着自己的影子：“成功建立独立势力，完成‘龙渊称尊’主线目标，获得争霸点+500。解锁【定向召唤】终极权限……”
第七日，龙渊旧祠。
晨雾未散，山谷里己挤满了人。
老人们扶着拐杖，妇人抱着襁褓，孩童骑在父亲肩头，目光全锁在那座新筑的土坛上。
萧策踩着青石台阶往上走，玄甲擦过两侧的松柏，沙沙响。
他能听见身后西大将的脚步声——李元霸的双锤磕着石阶，程咬金的斧头刮过灌木，秦琼的锏套发出轻响，罗成的银枪挑开垂落的雾丝。
“昔日我为罪籍，困于囚车；今得诸君同心，破敌定疆。”他的声音撞在山壁上，惊起一群山雀，“此非我一人之功，乃将士用命、百姓拥戴！”
酒爵里的酒液泼在土坛上，溅起几点泥星。
萧策转身时，谢昭捧着个檀木盒跪上来。
盒盖掀开的刹那，阳光穿透晨雾，照在那方青玉玉玺上——是他让人用萧氏家庙的古玉雕的，刻着“龙渊侯印”西个篆字。
“自今日起，我萧策不奉交州号令，不承萧氏宗法，于此南荒立府，号‘龙渊侯’，辖岭南六城，行仁政，安黎庶！”
山谷炸响轰鸣。
百姓们跪了一地，额头碰着草叶，“侯爷万胜”的呼声像浪头，一波高过一波。
程咬金把斧头往地上一杵，大嗓门盖过所有人：“当官了啊？那以后俺老程吃酒是不是能管够？”秦琼照着他后颈就是一掌：“闭嘴！没看主公正说话？”罗成握着枪柄的手紧了紧，眼底的冷意散了些——这才是能逐鹿天下的主。
李元霸突然仰天咆哮，双锤砸在坛边，震得土粒簌簌往下掉，惊得百鸟扑棱棱乱飞。
萧策望着台下的人海，风掀起他的披风。
他想起系统界面里徐茂公、李靖的名字，想起昨夜写的《治南七策》，墨迹还未干的纸页在案头沙沙响。
可此刻更清晰的，是胸腔里的心跳——他终于握住了自己的命运，不再是任人践踏的私生子，而是这片土地的主人。
当夜，地牢。
萧琮蜷缩在草堆里，像团发黑的破布。
他原本油亮的发髻散了，一缕白发黏在嘴角，见萧策进来，突然扑过来抓住铁栏：“你、你不过是靠那些妖物！有种和我单打独斗——”
“单打独斗？”萧策的声音像浸了冰水，“你强征粮税时，可曾和老秀才单打独斗？你派象兵冲阵时，可曾和百姓单打独斗？”他蹲下来，与萧琮平视，“乱世之中，何来堂正？只有胜者书写历史。”
萧琮突然笑了，笑声里带着血沫：“你以为立了侯就稳了？交州旧吏哪个不是萧氏的人？他们现在跪着，等北边的大军——”
“所以我留你一命。”萧策站起身，转身时披风扫过铁栏，“你且活着，看我如何一步步踏上九重天阙。”
地牢的门“砰”地关上。
萧策望着头顶的星空，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议论声——是守夜的士兵在闲聊：
“听说郡丞大人的儿子昨日回了交州府……”
“嘘，别乱讲，没看侯爷的暗桩满街走？”
他脚步一顿，目光扫过府衙外的灯笼。
那些交州旧吏今日在祭天现场跪得比谁都齐，可他们袖中攥着的，不知是效忠的表章，还是未寄出的密信。
龙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。属于萧策的时代，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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