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策指尖在船舷铁锚上叩出轻响，目光紧盯着海平线上那几缕黑烟。
浪声裹着咸腥扑来，他听见自己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冷笑——合浦港刚通罗马商船，就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劫船？
这冯破浪倒真是条命硬的恶鲨。
“报——”哨船破浪而来，旗手跌跌撞撞冲上码头，裤脚还滴着海水，“鬼齿礁方向发现冯贼旗号！那贼没死，带残部缩在礁上，还绑了三百多疍民妇孺当人质！”
码头上霎时炸开惊呼。
卖鱼的老丈攥着秤杆踉跄两步，筐里的鲳鱼扑棱棱摔在青石板上；市舶司的小吏攥着算盘珠子首抖，“鬼齿礁退潮才露岛，西周全是暗流漩涡，咱们的船根本靠不近啊……”
萧策垂眸望着脚下翻跳的鲳鱼，指节缓缓收紧。
前世读《交州志》时他记得，鬼齿礁是南海有名的“海棺”，历代官府剿匪都折在这里。
冯破浪选这地方，分明是吃准了他投鼠忌器——若强攻，人质必死；若不攻，百姓就要说“龙渊侯管不了小贼”。
“去请阿海婆。”他声音沉得像压舱石，“再把程统领、尉迟将军叫到议事厅。”
阿海婆来的时候，腰间的贝壳串子叮当作响。
这七十岁的疍民老妪往沙盘前一坐，布满盐渍的手指就开始在沙上划：“每月十五、廿八子时，潮位退到最低，暗流会顺着三条海脉走……”她抠出三颗螺壳压在沙上，“这三条道，宽不过两丈，浪高半尺时行船，能蹭着礁根过去。”
萧策盯着沙盘中的螺壳，眼底泛起冷光。
他转头看向程咬金：“程老黑，明日起带二十艘战船去鬼齿礁外海，敲锣打鼓练冲滩。要让冯破浪听见战鼓，看见火把，觉得咱们要硬攻。”
“得嘞！”程咬金拍着大肚子应下，板斧往地上一剁，“末将这就去扎草人，让士卒喊‘杀上鬼齿礁’的号子，保准那贼骨头睡不好觉！”
“尉迟将军。”萧策转向黑甲统帅，“你挑三百水卒，每人发竹管呼吸器、淬毒鱼叉。今夜就去红树林潜泳——我要他们能在水下憋半柱香，能摸黑爬两丈高的礁石。”
尉迟恭钢鞭在掌心转了个花，目光灼灼：“侯爷要夜袭？”
“冯破浪以为咱们不敢冒夜渡险，更想不到水卒能潜着水摸上岛。”萧策指尖点在沙盘鬼齿礁位置，“等他醉着酒数人质的时候，就是他的死期。”
三日后的夜，大潮漫过礁盘。
尉迟恭的潜水队像一群黑鳗，顺着阿海婆标画的海脉通道游弋。
竹管咬在嘴里，咸涩的海水灌不进喉咙；淬毒鱼叉绑在腰间，随着划水的动作轻撞大腿。
月光被乌云遮了大半，礁石的轮廓在水下影影绰绰，唯有领航的水卒能辨出阿海婆说的“白珊瑚标记”——那是块被潮水打磨得发白的珊瑚礁，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。
鬼齿礁上，冯破浪正灌下第二坛酒。
独眼映着火光，他盯着被捆成串的疍民妇孺，喉间溢出嘶哑的笑：“萧策那小崽子敢来？老子先把这些人推进海喂鲨！等他的船撞碎在暗礁上，老子再捞他的尸首……”
“咔嚓。”
细微的脆响混在浪声里。
冯破浪的独眼猛地睁大——那是草棚后藤条断裂的声音！
他刚要摸刀，后颈突然一凉，钢鞭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。
“冯寨主。”尉迟恭的声音像淬了冰，“你劫杀的商队货船，沉在海底的骸骨，够铺半条海岸线。”
冯破浪反手拔刀，右臂却“咔”地一声折成奇怪的角度——尉迟恭的钢鞭早砸断了他的肱骨。
他疼得额头暴起青筋，独眼却还在笑：“老子纵横南海三十年，杀过百号官军，睡过二十个良家妇……”
“住口！”
一声尖厉的哭嚎刺穿夜色。
被松绑的疍民老妇扑过来，指甲深深掐进冯破浪的脸：“我儿子去年被你沉海，临死前还喊着‘阿娘救我’！”
尉迟恭反手将冯破浪踹倒在地，黑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他解下腰间绳索，将海盗们一个个捆成粽子：“带回去，侯爷要当众审。”
第二日清晨，合浦港的青石板被人潮踩得发烫。
萧策立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，身后是被绑成串的冯破浪及其骨干。
海风卷着哭嚎涌来——那是受害家属在诉说：有商船主哭半生积蓄被劫，有渔妇哭丈夫被砍断手脚喂鲨，有孩童哭阿爹被挂在桅杆上晒成干。
“够了。”萧策抬手按住腰间匕首，目光扫过台下万头攒动，“冯破浪，你可知罪？”
“老子行的是海上规矩！”冯破浪吐了口带血的唾沫，“你杀我，不过是换个姓萧的当海霸……”
“住嘴！”萧策突然拔高声音，震得旗杆上的铜锣嗡嗡作响，“你那是规矩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！”他转身指向台下，“合浦的百姓要的不是海霸，是能晒网的海，能行船的港！”
台下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“青天大侯”。
萧策望着人群中被救回的疍民妇孺，他们正捧着晒干的海菜、新织的渔网，眼里闪着他从未见过的光——那是比黄金更珍贵的东西。
“将冯破浪等五名首恶，钉入铁笼，沉于鬼齿礁。”他抽出匕首指向海面，“让他们的骨头永远镇在暗礁里，让后世的贼看清楚——在合浦的海面上，没有‘劫船’的规矩，只有‘伏法’的下场！”
当铁笼沉入海水的瞬间，系统提示音在萧策耳畔炸响：“肃清海上匪患，完成‘海晏河清’目标，争霸点+270，【海军编练】进度100%，解锁新功能：【远洋舰队】！”
尉迟恭抱拳上前，钢鞭尖点地：“末将愿率舰队巡弋南海，犁庭扫穴，不留一寇。”
萧策望着海平线尽头，那里有艘挂着星条旗的大帆船正缓缓驶来。
他摸了摸腰间的系统界面，新解锁的“远洋舰队”选项泛着金光——曹操的虎豹骑能踏平中原，孙权的楼船军能守住江东，可谁见过从南海首插渤海，甚至更远的地方的舰队？
“不急。”他转头对尉迟恭笑道，“先让合浦的商船跑遍南洋，等咱们的海图绘到更远的地方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港外传来。
“报——”斥候滚鞍下马，甲叶撞得叮当响，“南方七峒，七峒的山民……”
萧策眯起眼。
他早料到岭南刚平海患，山患又起——但没关系，无论是海上的恶鲨，还是山里的猛虎，他都有办法让他们，跪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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