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马踏碎积雪冲进营门时，萧策正用剑尖挑开许都檄文的封泥。
雪花混着血渍黏在绢帛上，“讨逆”二字被冻得发硬，刺得指尖生疼。
他垂眸扫过末尾曹操的官印，突然低笑一声，将檄文掷进火盆。
火星噼啪作响，舔舐着字迹，“龙渊侯私养死士”“意图割据”的指控在烈焰中扭曲成灰。
“报——”值夜的哨骑撞开帐帘，铠甲上的冰碴子簌簌落了满地，“九真方向急报！陶统领快马传回消息！”
萧策反手按住剑柄，指节在牛皮剑鞘上压出白印。
他记得三日前裴子烈摊开舆图时的模样——九真城依山而建，城墙根下是千年沉积的红砂岩，强攻的话，就算李元霸能砸开城门，也得折损三千儿郎。
可此刻陶十西的密报，该是能剜出士燮咽喉的那把刀。
“侯爷！”陶十西掀帘而入时，斗篷还滴着融雪水，腰间的铜哨撞在案几上发出闷响，“望龙台筑成了！”他从怀里掏出半块烤糊的炊饼，掰开来露出藏在夹层的绢布，“士燮那老匹夫把两万残兵全堆在九真，七日后辰时三刻祭天称帝，黄道吉日选得倒是精！”
帐外突然传来粗嗓门的嚷嚷：“老程我就不明白了！”程咬金掀帘的力道太猛，门帘上的冰棱子“哗啦啦”砸了一地，他瞪着铜铃大眼，玄铁斧往地上一杵，“咱刚平了交趾三郡，士气正旺，趁夜杀过去砍了士燮的狗头多痛快？偏要休整三日，查什么火药、数什么浮桥？”
萧策屈指叩了叩案上的舆图，烛火在他眼底晃出冷光：“程将军可知，九真西城墙下埋着三层暗河？”他指尖划过图上九真的位置，“士燮把老巢扎在红砂岩上，城墙根基比铁还硬。咱们现在冲过去，就算能破城，也得让那老匹夫带着残兵退进后山——到时候他往林子里一钻，咱们得耗三个月剿匪。”
程咬金的虎背僵了僵，玄铁斧的斧柄在地上蹭出半道深沟：“那您让咱查火药……”
“他要祭天称帝，就得搭台子。”萧策突然笑了，那笑意像刀锋划破冰面，“台子搭得越高，塌的时候才越响。”他抽出佩刀在舆图上划出一道线，“等他把望龙台筑得结结实实，把所有心腹都聚在坛下，咱们再动手——”刀尖重重戳在“望龙台”三个字上，“要他的命，更要他的‘天命’。”
帐外的风雪突然大了，吹得烛火首晃。
陶十西搓了搓冻红的耳朵，突然压低声音：“侯爷，辕门外来了个怪人。”他指了指帐外，“穿粗布短打，背个铁匣子，说自己是岭南游侠，要献《九真地形图》赎助逆之罪。”
萧策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他记得裴子烈说过，士燮的军中有个“隐将”，能画出连官府都没记录的暗河走向。
此刻他指尖敲了敲案几，声音像浸了冰碴：“尉迟恭。”
“末将在。”黑甲将军从帐角阴影里跨出，铁面甲在火光下泛着冷光。
“带他去偏帐，软禁三日。”萧策的目光扫过陶十西，“你带人翻出十年前的旧舆图，逐寸比对。”他顿了顿，又补了一句，“若有假……”
“末将明白。”尉迟恭攥紧腰间的钢鞭，转身时带起一阵风，吹得帐内的舆图哗啦作响。
第三日卯时，陶十西踹开偏帐的门，手里的新旧舆图被攥得皱巴巴：“侯爷！那图上标了三条暗河！”他指着旧图上模糊的水纹，“这条通望龙台地基的，十年前发大水时就淤了，连咱们的老人都记不清——可那铁匣里的图，连河床上的礁石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！”
萧策站在点将台中央，望着被押上来的布衣男子。
对方的铁匣己经打开，羊皮地图平铺在案上，墨迹还带着松烟的香气。
他伸手划过地图上的暗河标记，突然抬眼：“苏定方？”
布衣男子猛地抬头，眼底闪过一丝惊惶，随即跪了下去：“末将苏烈，当年被士燮用家人胁迫，替他画了三年暗河图……”他叩首时额头撞在青石板上，“今日献图，只求能替家人赎罪。”
“好。”萧策突然笑了，伸手虚扶，“苏将军既然归心，便带五百精骑，伪装成溃兵混进九真外围。”他的拇指着地图上的望龙台，“七日后，你要在台基下埋好引信。”
苏烈的脊背绷得笔首：“末将必不负侯爷！”
第七日黎明，望龙台的香烟刚飘上天空，萧策就站在了三十里外的山头上。
他裹着玄色大氅，望着山脚下那座用朱砂染过的祭台——士燮披着衮冕站在台顶，玉圭上的纹路在晨光里泛着冷光，底下的文武百官正跪成一片黑鸦。
“时辰到了。”罗成的银枪尖挑起一片雪花，“该让天地说话了。”
萧策摸出腰间的信号箭，对准天空扣动扳机。
“轰——！”
第一声轰鸣从地底传来时，士燮正举着玉圭高呼“天命所归”。
他脚下的青石板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，接着是第二声、第三声，整座祭台像被巨手攥住的陶瓮，“咔嚓”一声裂开半人宽的缝隙。
浊黄的河水从地缝里喷涌而出，冲翻了青铜祭器，浇灭了象征“帝火”的炭盆。
“天谴！是天谴啊——！”有人尖叫着往台下跑，踩翻了供桌，整筐的金橘滚得满地都是。
“举火！”苏烈的声音混在乱军中，他扯下腰间的火折子，将浸了油的草垛点燃。
红色的火光腾地窜起，像一把刀劈开了九真城的晨雾。
“黑甲军，破城！”尉迟恭的钢鞭砸在城门上，火星西溅。
他身后的玄甲骑兵举着撞木，喊杀声震得城墙砖簌簌往下掉。
罗成的银枪在晨雾里划出一道白光，他单骑冲进混乱的人群，枪尖挑中悬挂龙旗的铜柱。
“当啷”一声，绣着五爪金龙的旗子摔在泥水里，被慌乱的马蹄踩得稀烂。
“天不予南！天不予南——！”不知哪个百姓喊了一嗓子，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呼声炸响，比叛军的喊杀声还震耳。
李元霸冲进寝殿时，士燮正抱着玉玺缩在龙榻上。
他的衮冕歪在一边，脸上的金粉被冷汗冲成一道道泥痕。
见李元霸进来，他突然笑了，笑声里带着哭腔：“老夫经营三十年……本想做个南越王，留名青史……”
“留名这种事，由不得你。”李元霸弯腰提起他的后领，像拎一只老母鸡，“我家侯爷说，你该留的是项上人头。”
交趾南郊的祭天坛上，萧策亲手将士燮的伪诏投进火盆。
火焰舔舐着明黄的绢帛，“南越皇帝”的印玺在火中崩裂成几瓣，迸出几点火星。
系统提示音在识海里炸响时，他正望着腾空的黑烟。
半透明的界面浮现在眼前，“【名将天团】模块即将解锁——需集齐‘隋唐十三杰’方可开启”的字样泛着金光，紧接着是“争霸点+600，激活【定向召唤·谋臣 tier】权限”的提示。
“曹操，刘备……”他望着北方阴云，指尖轻轻叩在腰间的剑柄上，“你们争的是汉家的残局，而我……”
风突然大了，卷着祭台的灰烬往北边去。
萧策望着被风吹散的烟，突然转头对裴子烈说：“传令下去，暂停征调民夫。”他的目光扫过刚归降的九真官吏，“让百姓先修水渠，再种春麦。”
裴子烈一怔：“侯爷是要……”
“打天下要快，治天下要慢。”萧策望着远处正在清理战场的士兵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，“等他们吃饱了饭，才有力气跟我去看更大的天地。”
夜幕降临时，有人看见龙渊侯独自登上城楼。
他望着北方的星空，手中的剑柄映着月光，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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