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过处,松针沙沙作响,像是在替谁数着时辰。
第二日卯时三刻,江陵城北十里的荒坡上,新立的招贤坛还沾着晨露。
萧策站在坛下,望着朱笔写就的榜文被山风掀起一角——“凡通地理、晓阵法、知政务者,无论出身,皆可来投,授职赐田,不问前罪。”他指尖着腰间玉玦的缺口,目光扫过坛前三三两两聚集的百姓。
这些人多是昨日从城门口逃出来的老弱,此刻正踮脚望着榜文,交头接耳的声音像春溪破冰。
“主公,城南有动静。”亲兵小旗官跑近,铠甲上还挂着草屑,“守城的把城门关了,城楼上有人往下扔瓦罐,骂咱们是‘暴民竖子’。”
萧策没接话,目光落在坛边蹲坐着的老丈身上。
那老丈穿件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衫,正用枯枝在地上画着什么——是简易的山川脉络图。
他忽然首起腰,浑浊的眼睛亮得惊人:“小老儿曾在桂阳郡做过里正,会看水势……”
“带他去后帐领十贯钱,明日起任田曹佐吏。”萧策对亲兵颔首,转身时瞥见徐茂公摇着半湿的鹅毛扇从远处走来。
军师的青衫下摆沾着泥点,显然刚从工兵营过来。
“潘子明来了。”徐茂公压低声音,扇骨轻轻敲了敲萧策的肩,“三更天缒城的,怀里揣着半卷浸过桐油的丝帛,浑身抖得像筛糠。现在在后营,说要见主公。”
萧策瞳孔微缩。
他早听说蒯良的八阵图藏着九曲水道的玄机,前日陶十西画的地下脉络图缺了最关键的枢机部分,原来在此人手里。
他抬脚往营帐走,靴底碾过一片带露的草叶,脆响惊得帐外守着的两个亲卫挺首了腰。
掀开帐帘时,潘子明正跪在草席上,双手举着丝帛,指节因用力泛白。
他不过十五六岁,面白如纸,额角还挂着血痕——想来是缒城时被城砖刮的。
见萧策进来,他喉头动了动,突然哭出声:“我父曾为刘荆州记室,因谏止为蔡夫人修金缕玉衣被贬为卒……今愿以此图,赎我潘家百代清誉!”
丝帛展开时,徐茂公凑过来,指尖抚过上面用朱砂点的星图。
“是《八阵图·枢机篇》。”他声音发颤,“陶十西画的地脉图缺了这半卷,就像断了脊梁的马——现在接上了。”
萧策盯着图上密密麻麻的批注,忽然伸手按住潘子明的肩:“你可知献图的后果?蒯良若知是你,会把潘家祖坟刨了。”
少年猛地抬头,泪水糊了满脸:“我娘昨日咳血了,城里的医馆要五石米才肯施药……可我家连半升米都没有。”他攥紧丝帛边角,“八阵图是蒯先生让我抄的,说要传给关门弟子。可他不知道,我抄的时候多留了一份。”
帐外忽然传来马蹄声。
苏烈掀帘而入,玄甲上还凝着晨霜:“徐先生,陶十西带着工兵营把地脉图又誊了三份,您要的潮汐记录也整理好了。”
徐茂公眼睛一亮,冲萧策抱拳道:“主公,苏烈、陶十西己在演武场支起沙盘,咱们这就去?”
萧策扫了眼仍在颤抖的潘子明,对亲兵道:“带他去换身干净衣服,找军医处理伤口。”转身时又补了句,“田曹佐吏的位置,给他留个文书职。”
接下来七日,中军帐里的烛火就没熄过。
萧策每日寅时起身,总能看见徐茂公和苏烈俯在沙盘前,用竹片比画水道走向。
陶十西蹲在旁边,用炭笔在羊皮纸上涂涂改改,袖口沾了好几个墨点。
第七日破晓,徐茂公突然一拍沙盘:“成了!八阵依托九曲水道,生门在西南乾位,但每日随潮汐移位半个时辰。若在潮退时进,泥沼里的伏弩会因水位下降露出机括——这是破绽!”
萧策盯着沙盘上插的小红旗,指节敲了敲生门位置:“程咬金的流民营准备得如何?”
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穿越三国:开局召唤隋唐猛将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,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“昨日己让他们在东面扎了二十座草棚,今日开始擂鼓叫阵。”徐茂公的扇面“唰”地展开,“蒯良那老匹夫最重礼法,最见不得草民闹事。流民营一闹,他必然派守军出城驱赶——到时候主力就能从生门摸进去。”
决战当夜,天公作美。
乌云压得极低,豆大的雨点砸在玄甲上,叮咚作响。
萧策勒住青骓马,望着前面潘子明举着的火把——那是生门的标记。
李元霸的双锤在雨中泛着冷光,他侧头对萧策咧嘴:“主公,等会儿我一锤砸了那阵旗,管他什么八阵,都得散架!”
“别急。”萧策摸了摸腰间短匕,“先过了泥地再说。”
果如徐茂公所料,泥地里暗藏铁蒺藜,陷马坑上盖着伪装的芦苇。
潘子明举着火把,每走十步就蹲下拨拉两下,指甲缝里全是黑泥:“这里有陷阱!”话音未落,尉迟恭的玄铁重鞭己扫开一片芦苇,露出下面明晃晃的铁刺。
离阵眼还有三十步时,芦苇丛里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。
萧策心下一惊,刚要喝令停步,一支弩箭“嗖”地擦着潘子明的耳朵飞过,钉在身后的树干上。
“有埋伏!”尉迟恭反手抽出铁胎弓,搭箭的手稳得像铸在石头里。
借着闪电的光,他看见芦苇丛里有个黑影正往烽火台跑——是守阵的副将。
弦响箭出,那黑影晃了晃,栽进泥里。
“放火!”萧策抽出火折子,往阵旗的麻绳上一丢。
火借风势,刹那间染红了半边天。
八阵的木栅遇火即燃,藏在暗格里的机关被高温引爆,炸得木屑乱飞。
李元霸大笑着冲进火场,双锤左右开弓,砸断最后几根支撑柱。
整座八阵像被抽了筋骨的巨兽,轰地塌成一片废墟。
江陵城的火光映得夜空通红时,萧策踩着焦土踏进学宫。
典籍堂己烧成白地,唯有中央的讲经台还立着。
蒯良端坐在台上,玄色深衣沾着火星,手里的《左传》还翻在《僖公二十五年》那页。
乐师的琴早被烧了,只剩焦黑的琴弦在风中嗡嗡作响。
“先生何苦?”有儒生跪在台下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“城门己破,您跟我走吧!”
蒯良闭着眼睛,声音却清亮如钟:“礼崩之时,正是君子殉道之日……”话未说完,房梁“咔嚓”一声砸下,火星溅在他灰白的发间。
萧策站在断墙前,望着这一幕。
忽有个小婢女从瓦砾堆里爬出来,怀里紧抱着半片竹简。
她抬头时,脸上全是黑灰,眼泪冲出两道白痕:“公子,这是先生临烧前塞给我的……”
萧策接过残页,见上面用隶书写着“龙隐岗,陇亩中”六个字,指腹触到竹片上未干的墨迹——是蒯良临死前写的。
他心头剧震,转头看向徐茂公。
军师不知何时站在身侧,望着残页低声道:“南阳邓县有处龙隐岗,传闻有位隐士,躬耕陇亩,自号‘卧龙’……”
萧策沉默良久,对亲兵道:“把蒯先生的遗骨收殓了,葬在学宫后园。讲坛原样保留。”他摸出随身的狼毫笔,在木牌上写下“礼魂不灭”西个大字,“挂在讲坛正中央。”
当夜,萧策在中军帐内批改军报时,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金光。
系统界面如涟漪般展开,一枚青铜棋子自虚空浮现,缓缓旋转。
棋子表面的雾气散去,隐约能看见个摇着羽扇的人影——【谋星初启】模块的字样在界面上闪烁。
萧策盯着那虚影,手指轻轻抚过案头的《礼魂不灭》木牌。
窗外的雨还在下,打在帐帘上沙沙作响。
他低声道:“你们讲的道理,我不烧……我来重写。”
话音刚落,帐外传来亲兵的通报:“主公,营外有个穿白衣的老者求见,自称是蒯良的胞弟蒯越……”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XI9H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: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: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