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像浸了水的棉絮，黏在林守诚睫毛上。
他踩着河谷冰面，靴底与坚冰摩擦出细碎的刺响——这是他用【追踪术·大师】反复推演过的路线。
赵大山虽被按在民兵连写检查，但那老货上个月还往县城送过两筐野鸡蛋，筐底压着谁的信封？
林守诚摸了摸腰间箭囊，箭杆上刻着的“守”字硌得掌心发疼。
牛会计昨晚塞给他的三句话还在脑子里滚：“票证看红章”得防阴阳票，“收货找李主任”是说正主任张胖子爱摆谱，“谈价不进屋”……怕是屋里有耳报神。
转过最后一道山梁，灰扑扑的县城轮廓在雾里显了形。
林守诚蹲在土坎后，从怀里掏出块干玉米饼啃了两口——得让自己像个饿了半宿的山民。
他抓起一把灶灰往脸上抹，粗麻布裹着的皮货往肩头又勒了勒。
卖柴的队伍在供销社门口排成长龙，他混进去时，前面的老汉正跟民兵掰扯：“这捆松枝是自留地砍的！”民兵把刺刀往柴堆里一挑：“松枝？你当我不识得桦树皮？”
轮到林守诚时，柜台后的女营业员正嗑瓜子，瓜子壳落在他脚边像撒了把碎玉。
“啥东西？”她用钢笔帽戳了戳麻包。
林守诚低头掀开一角，雪貂皮特有的油亮在雾里晃了晃。
女营业员的瓜子停在嘴边，突然拔高声音：“这皮色水嫩得能掐出水，你当供销社是收赃的？”
“同志，您看这个。”林守诚从怀里摸出张纸，边角还沾着灶灰。
女营业员捏着纸凑到窗口看，红章在晨雾里泛着暗紫——正是公社的“自产自销证明”。
她指甲盖蹭了蹭印章边缘，腊油拓印的纹路跟真章一般无二，到底没再刁难，挥挥手：“后院找李主任。”
后院仓库飘着股老樟木味。
李主任坐在条凳上，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，眼睛却盯着梁上的蛛网。
林守诚把麻包往地上一墩，解开绳子的动作很慢——他要让李主任看清楚每一层：最上面是整张猞猁皮，针毛油亮得能照见人影；中间是风干鹿茸，断面蜂窝眼细密如星；最底下的小布包一打开，紫贝母特有的苦香“嗡”地撞进鼻腔。
“这些货，县外贸站收。”李主任终于抬眼，眼皮耷拉着像两扇旧门，“你要换啥？粮票？布票？”
“工业券。”林守诚声音压得低，“三十斤精盐，五匹洋布，两箱罐头——我要这些物资回村。”他顿了顿，“另外，想挂个代销点。黑山野产代销点，每月领定量煤油、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七零：被全村孤立？我靠打猎逆袭 火药。”
算盘珠子突然停了。
李主任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，敲出跟算盘一样的节奏。
“你知道现在啥形势？”他从抽屉里摸出包大前门，抖出一支抛过去，“赵大山那厮上月还来送过狍子肉，说要替公社统管山货。”
林守诚接烟的手稳得像块石头。
“赵大山的账，村里账本记得清楚。”他摸出张纸条推过去——正是批斗会上从赵大山炕席底下搜出的，记着每月往县城送“孝敬”的清单，“李主任要是信不过，我可以把这些条子誊三份，公社、县革委、外贸站各送一份。”
李主任盯着纸条看了半分钟，突然笑了。
他把纸条往兜里一塞，算盘珠子重新响起来：“精盐三十斤，工业券抵一半；洋布五匹，得加两副熊胆；罐头两箱……行，算你一份。代销点的事，我给你登个‘临时收购点’，每月十五来领煤油火药。”他从抽屉里摸出个红本本，“这是备案单，别丢了。”
林守诚把红本本揣进贴胸口袋时，指腹触到里面硬邦邦的——是苏婉清连夜缝进去的银圆，以防万一。
他扛起麻包转身，李主任突然说：“明晚东郊废窑，有人要见你。带点好货，别多问。”
回到村里时，夕阳把雪堆染成了橘红色。
刘寡妇抱着娃跪在他家门口，见他过来，膝盖在雪地上蹭着往前挪：“林兄弟，我家那口子不中用，娃冻得首咳嗽……”苏婉清从屋里出来，手里端着碗热粥，轻轻放在刘寡妇脚边：“先进屋暖和，物资明早分。”
屋里，苏婉清正把洋布往柜里收。
林守诚帮她理布卷时，指尖触到块硬邦邦的东西——夹层里塞着张纸条，墨迹还没干透：“东郊废窑，戌时三刻，带货莫问人。”他抬头看苏婉清，她的耳尖红得像要滴血：“我拆布时摸到的，许是李主任塞的？”
深夜，林守诚登上村北断崖。
松明浸过硝石，“轰”地窜起尺把高的火。
山坳里，三点绿光闪了闪——是老吴的信号灯。
他摸出地图，用炭笔在东郊画了个圈，圈外又点了三个点——那是老吴说的废窑附近的制高点。
系统提示在耳边响起：【伪装术】入门（熟练度12/100）。
山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，林守诚望着县城方向。
东郊废窑的位置在地图上泛着模糊的黑影，像张半开的嘴。
他把地图折好揣进怀里，箭囊在背后撞出轻响——该去会会这张网的线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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