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雨是在一阵熟悉的、深入骨髓的虚弱感中恢复意识的。
比上次晕倒更糟。这一次，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彻底掏空后又狠狠摔在地上的瓦罐，连碎片都拼不起来了。魔力核心处传来的不再是枯竭感，而是一种明确的、濒临破碎的尖锐疼痛，每一次微弱的脉动都像是最后的挣扎。
她费力地睁开眼，依旧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，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……一丝若有若无的、让她本能安心的温暖气息。
她艰难地转动眼珠，发现自己还在病房里，但似乎是个单间。而那股温暖气息的源头——
顾夜就坐在离病床不远的椅子上。
他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，脸色依旧苍白，但那种濒死的青灰色己经褪去，呼吸平稳悠长。他微微侧着头，闭着眼睛，似乎睡着了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削弱了他醒时常有的那份冷硬疏离。
苏雨的心猛地一跳。他没事了！她成功了！虽然代价惨重，但他活下来了！
狂喜只持续了一瞬，就被现实的冰冷浇灭。她现在的状态，比救人之前糟糕十倍。没有顾夜这个“充电宝”，她可能连这个星期都撑不过去。而且，她该怎么解释自己救了他的事？用“祖传中医推拿”还是“神秘气功疗法”？
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，思考着是继续装睡还是立刻跳窗逃跑（如果她还有力气跳的话）时，顾夜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那双墨黑的眸子，第一时间就精准地捕捉到了她慌乱的目光。
西目相对。
空气瞬间凝固。
没有预想中的质问，也没有感激，顾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，眼神复杂得像是一道融合了混沌理论和量子力学的超纲题。那里面有审视，有探究，有尚未散尽的惊悸，还有一丝……极力掩饰却依然泄露出来的震撼与困惑。
苏雨被他看得头皮发麻，感觉自己像实验台上被钉住的蝴蝶标本。她下意识地想扯个笑容，结果嘴角刚动，就牵扯到魔力核心的伤，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，五官都皱在了一起。
“你感觉怎么样？”顾夜终于开口，声音有些沙哑，但依旧是那种平稳的、听不出太多情绪的调子。
“还……还行……”苏雨声音虚弱，眼神飘忽，不敢与他对视，“就是……低血糖，老毛病了……”
顾夜沉默了几秒，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依旧锁在她脸上。
“校医说，他们赶到的时候，我己经停止了自主呼吸，血氧饱和度降到临界值以下。”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物理实验现象，“理论上，我应该己经出现了不可逆的脑损伤，甚至死亡。”
苏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但是，”他话锋一转，目光锐利起来，“在我被抬上救护车，接上呼吸机之前，我的生命体征却奇迹般地稳定住了。主治医生说，像是有一股……未知的力量，强行护住了我的心脉核心功能区。”
他微微前倾身体，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：“当时，只有你在场。你对我做了什么？”
来了！终极审判时刻！
苏雨大脑飞速运转，CPU都快烧干了。说魔法？肯定被当成疯子。不说？怎么解释那股“未知力量”？
“我……我就是……按了按你的……穴位！”她急中生智，开始胡诌，“对！穴位！我们家祖传的……急救手法！可能……可能恰好刺激了你的……肾上腺激素分泌？或者激发了你的……生命潜能？”她越说声音越小，自己都觉得这解释漏洞百出，堪比渔网。
顾夜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，那眼神分明在说：编，你继续编。
就在苏雨快要被这沉默的审判逼疯，准备坦白从宽（然后大概率被抗拒从严）时，顾夜却忽然移开了视线，看向窗外。
哎呀，我的学霸人设崩塌了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哎呀，我的学霸人设崩塌了最新章节随便看！“我查过你的资料，苏雨。”他忽然换了个话题，“历史系大一新生，入学成绩优异，尤其古代文明史相关课程近乎满分。背景干净，社会关系简单。”
苏雨心里咯噔一下。他调查她？！
“但是，”他转回头，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，带着一种让她无所遁形的锐利，“你课堂上提出的那些‘独特见解’，涉及到的某些工程学和能量学原理，远远超出了一个历史系新生，甚至很多相关领域研究生的认知范畴。”
“而你所谓的‘祖传急救手法’，更是无法用现有的任何医学或生物学理论解释。”他顿了顿，墨黑的眼眸深处，仿佛有星辰在重新排列、计算，“那股‘未知的力量’，我感知到了。它很……温暖，而且，它似乎与我体内某种长期存在的……‘异常’，产生了某种程度的……中和效应。”
苏雨屏住了呼吸，心脏狂跳。他感觉到了！他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，居然承认了“未知力量”和“异常”的存在！
顾夜的身体微微前倾，声音压低了些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：
“苏雨，抛开所有不必要的掩饰和试探。告诉我，你究竟是什么人？你对我做的，又到底是什么？”
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苏雨能听到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声。她看着顾夜那双不再全是排斥和冰冷，而是充满了理性探究光芒的眼睛，一个念头疯狂地滋生出来——
也许，也许可以赌一把？
赌这个物理学霸的理性，能够压倒他对“不科学”事物的本能排斥？
她深吸一口气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迎上他的目光，声音虽轻，却异常清晰：
“如果我说……我用的，是一种你无法理解的，‘能量层面’的干预。而你的身体问题，也并非单纯的疾病，而是源于某种……类似于‘规则层面’的诅咒。你……信吗？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苏雨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魔力核心碎裂的声音。她死死盯着顾夜，等待着他的反应——是嗤之以鼻？是愤怒离席？还是……？
顾夜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。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起，显示着他内心绝非表面那么平静。
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终于，他缓缓靠回椅背，目光依旧紧锁着苏雨，那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，最终却被一种更强大的、属于学者的探究欲强行压下。
他没有说信，也没有说不信。
他只是用那双仿佛能重构世界规则的眼睛看着她，提出了一个完全出乎苏雨意料的提议：
“假设，我只是说假设，你所说的‘能量’和‘诅咒’成立。”
“那么，我们来做一笔交易，或者说，进行一次……‘跨领域’的学术合作。”
“你提供你的‘能量理论’和实践方法，尝试解决我的‘异常’。”
“而我，”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苏雨苍白如纸、虚弱不堪的脸，“可以提供我的……‘存在’，作为你研究所需的……‘观测对象’和……‘能量来源’。”
苏雨彻底愣住了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他……他这意思是……同意她靠近他“充电”了？！而且还愿意配合研究？！
幸福来得太突然，让她有点晕眩。
然而，没等她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，顾夜紧接着补充了一句，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与严谨，甚至带着一丝属于科学家的警告：
“但是，所有的过程和数据，必须在我的观测和记录下进行。我需要……可重复、可验证的证据。”
他看着目瞪口呆的苏雨，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，快得像是错觉。
“现在，合作方苏雨，你是否同意这份……‘研究协议’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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