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雨几乎是飘着出的院。
身体依旧虚弱，魔力核心像个布满裂纹的劣质水晶，稍微动一下都隐隐作痛。但她的心情，却像是坐上了喷气式飞行器，冲上了万里无云的晴空。
“学术合作”！多么冠冕堂皇、无懈可击的理由！这意味着她可以名正言顺、合理合法地靠近顾夜，汲取那救命的能量，甚至还能在他的“观测”下，尝试修复自己的魔力核心！
至于顾夜那“必须可重复、可验证”的附加条件……苏雨选择性忽略了。先把“充电桩”的使用权搞到手再说，至于怎么向一个唯物主义者证明魔法的存在，那是以后的烦恼。
出院后的第一件事，就是选址。按照顾夜的要求，这个地方需要安静、私密、不易被打扰，并且……方便他放置一些“观测设备”。
于是，在学校图书馆最顶层，一个堆放旧报刊和过期年鉴、常年无人问津的角落，他们的“跨界研究基地”悄然成立。这里灰尘弥漫，光线透过高窗洒下，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微尘，颇有几分神秘实验室的氛围。
顾夜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张旧书桌，两把椅子，甚至还搬来了一个便携式的小白板。苏雨则贡献出了她那本宝贝的、封面画着玄奥花纹的笔记本（当然，里面用魔法加密过，在顾夜看来就是一本写满奇怪符号的普通本子）。
“那么，”顾夜将最后一个接线板安置好，上面己经插上了笔记本电脑、一个像是改装过的示波器、还有几个苏雨叫不出名字的小型探测仪。他拍了拍手上的灰，看向苏雨，眼神是纯粹的研究者姿态，“合作方苏雨，我们可以开始第一次‘非接触式能量传输及表征实验’了吗？”
苏雨：“……”
这公事公办的口吻，这严谨的实验命名……好吧，你是金主（充电宝）你说了算。
第一次“实验”场面一度十分尴尬。
苏雨按照要求，坐在椅子A上，努力调动那可怜兮兮的魔力，试图在不接触的情况下，引导空气中弥散的、属于顾夜的能量进入自己体内。
顾夜则坐在椅子B上，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，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图和数据流。他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，偶尔调整一下旁边探测仪的旋钮，眼神专注得像是在观测粒子对撞。
“能量场强度波动，频率3.7Hz，幅度微弱。”他平静地报出数据，“受体……呃，苏雨同学，你的生命体征监测显示，心率略有提升，皮肤电导率出现微小变化。请描述你的主观感受。”
苏雨憋了半天，脸有点红：“就……感觉有点暖洋洋的，像晒太阳……”
“记录：主观感受为‘热感’。”顾夜面无表情地敲下几个字，“与红外测温仪检测到的体表温度升高0.1摄氏度吻合。请继续，尝试加大……‘引导’强度。”
苏雨欲哭无泪。加大强度？她现在的魔力水平，能维持这种微弱的引导就不错了！这感觉就像让一个快饿死的人去推动一座大山，还得向旁边的监工汇报推山时的体感！
尝试了半小时，进展甚微。苏雨累得额头冒汗，顾夜记录的数据倒是写满了好几页，但结论基本是：观测到微弱能量互动，作用机制不明，无法重复验证，效果存疑。
顾夜看着屏幕上的数据，眉头微蹙，显然对这次“实验”的效率很不满意。
苏雨看着他紧抿的嘴唇和那审视的目光，心里咯噔一下。不行，再这样下去，这位严谨的“合作方”很可能会判定她的“能量理论”无效，然后单方面终止协议！
必须拿出点真东西了！
“等等！”苏雨深吸一口气，叫住了正准备收拾设备的顾夜，“刚才的模式效率太低了。也许……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？”
顾夜抬眸看她，眼神示意她继续。
苏雨走到那张旧书桌前，拿起一支笔，深吸一口气。她决定冒一点险。
“你之前发作时，那股异常能量的汇聚点，主要在心脉偏右三指，以及脊柱第三节附近，对吗？”她一边说，一边快速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简单的人体轮廓，并在相应位置点了两个点。
顾夜的瞳孔骤然收缩！这是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的、每次病发时最痛苦的精确位置！连最精密的医学仪器都难以准确定位！
“你……”
“这是我的‘理论’推断。”苏雨赶紧打断他，不敢看他的眼睛，继续在白板上画起来。她画的不再是简单的人体图，而是一个极其复杂、由无数线条和符号构成的、散发着微弱魔力波动的简易引导法阵。
“也许，我们可以尝试构建一个临时的、低功率的‘能量引导回路’，”她指着法阵的核心，努力用顾夜能理解的方式解释，“以你为……呃……‘能量源’，以这个回路为‘传导和放大器’，再以我为‘终端’。这样可以提高能量利用效率，或许能更清晰地观测到‘现象’。”
她画完最后一笔，有些忐忑地看向顾夜。
顾夜死死地盯着白板上那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图案，眉头紧锁。那图案违背了他所知的任何几何原理和物理定律，线条的走向毫无逻辑可言，但却隐隐散发着一种……让他体内那股阴冷诅咒都感到躁动不安的气息。
理性告诉他，这荒谬绝伦。
但首觉，以及苏雨精准点出他痛处的事实，又在疯狂拉扯着他的理性。
沉默了近一分钟，就在苏雨以为他会首接否决这个“不科学”的方案时，顾夜忽然深吸一口气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。
“可以尝试。”他声音低沉，“但需要严格监控所有生理参数和数据变化。一旦出现任何不可控情况，立即终止。”
新的“实验”开始了。
苏雨将手虚按在她画出的法阵核心上方，顾夜则坐在法阵对应的“能量源”位置，身上贴满了连接着各种仪器的传感器。
随着苏雨低声吟唱出几个古老而拗口的音节（顾夜立刻记录：疑似某种声波共振频率），她手下那个简陋的法阵，竟然真的泛起了只有她能看见的、微弱的乳白色光芒！
紧接着，一股比之前纯粹、温和、且强大了数倍的能量流，如同被引导的溪水，通过法阵的转化，平稳地注入苏雨的体内！
“呃……”苏雨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吟。这股能量有效地抚慰着她核心的裂纹，修复的效果远超之前那种被动的汲取！
与此同时，顾夜面前的仪器发出了几声急促的“滴滴”声！
“能量场强度显著提升！频率稳定在……一个未知波段！”顾夜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，他飞快地记录着，“我的体温……核心体温升高0.5摄氏度！目标区域……你标注的那两个点，表面温度升高1.2摄氏度！血流速度加快！”
数据不会骗人！
这一次，观测到的“现象”清晰、明确、可重复（当苏雨再次吟唱时，同样的数据变化再次出现）！
顾夜猛地抬起头，看向闭目引导能量、脸色逐渐恢复红润的苏雨，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前所未有的狂热探究欲。
这个世界，似乎真的存在他所不了解的、“不科学”的领域！
而苏雨，在享受着久违的“饱腹感”时，心中也充满了喜悦。成功了！她证明了自己的价值！“合作协议”暂时安全了！
然而，就在这次成功的“联合实验”即将圆满结束时，顾夜忽然指着屏幕上的一组数据，眉头再次皱起，语气带着新的疑惑：
“等等，这个能量吸收曲线……在第三分钟和第七分钟出现了两次异常的峰值波动，远超你的引导强度。这似乎……不是由你主动控制的？”
苏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。
糟了！那是她魔力核心在本能地、贪婪地吸取能量时，不受控制产生的“虹吸”现象！被他监测到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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