靖王府的书房里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，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林晓趴在铺着宣纸的长案上，手里握着一支狼毫笔，眉头皱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。
“萧煜，你看这条行不行？”她把笔一搁，推过一张墨迹未干的纸，“夫妻行为规范手册，第三章第七条：严禁在对方追剧时剧透，违者罚抄《女诫》三遍。”
萧煜刚处理完一份军务，闻言放下手里的卷宗，走到她身后俯身看去。宣纸上的字迹娟秀中带着点张扬，显然是主人写得不甚安分。他的目光扫过“追剧”二字时，眉梢微微挑起——这词儿他听林晓说过，据说是指盯着话本连看不休，像极了他偶尔沉迷的兵书。
“《女诫》？”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，指尖带着纸张的粗糙感，“爱妃这是公报私仇？上次你看《江湖奇侠传》，不也把结局提前说给本王听了？”
林晓仰头瞪他，脸颊因为仰头的动作绷得圆圆的：“那能一样吗？我那是怕你看岔了剧情！再说了，你当时明明说‘多谢爱妃提醒’，转头就把我的话本藏起来了！”
两人正拌着嘴，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紧接着是管家赵伯的声音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张：“王爷！宫里来人了！说是……说是江南八百里加急，要您即刻入宫！”
萧煜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，转身往外走：“知道了。”
林晓也跟着站起身，心里咯噔一下。八百里加急，通常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，江南……她突然想起前几日听丫鬟们闲聊，说江南连下了半个月的雨，莫不是出了什么事？
*** 半个时辰后，萧煜从宫里回来，脸色凝重得像块化不开的乌云。他一进书房就首奔书架，翻出江南舆图铺在案上，手指重重落在苏州、杭州一带。
“江南六州被淹了。”他声音低沉，带着压抑的怒火，“连月暴雨冲垮了堤坝，洪水己经漫过三个县城，流民往京城方向涌来，估计过几日就会抵达城外。”
林晓的心沉了下去：“那……皇上怎么说？”
“父皇命本王为赈灾总管，三日后启程，带粮草、药材和五千精兵过去。”萧煜的指尖在舆图上划过，“苏州是重灾区，也是漕运枢纽，必须先稳住那里的局面。”
林晓看着他紧绷的侧脸，突然开口：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萧煜猛地转头看她，眼神里满是不赞同：“胡闹！灾区是什么地方？洪水、疫病、流民……哪一样是你能应付的？乖乖待在王府，等我回来。”
“我不是去添乱的。”林晓走到他面前，目光认真得像在立军令状，“你忘了？我会查账。赈灾物资最容易出贪腐，我跟着去，能帮你盯着账目，防止有人中饱私囊。再说了，我懂点医术，说不定能帮上忙。”
她知道萧煜担心她，但她更清楚，这种时候萧煜需要帮手。江南刚经历过漕运贪腐案，郭家余党说不定还在暗处窥伺，赈灾物资若是再出问题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萧煜看着她眼底的坚持，沉默了片刻。他知道林晓的性子，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。而且她说得没错，查账和医术，她确实比府里任何一个幕僚都擅长。
“不准乱跑。”他最终妥协，语气却依旧强硬，“凡事听我安排，若是敢逞强……”
“就罚我抄《女诫》！”林晓立刻接话，脸上露出狡黠的笑，“成交！”
萧煜被她气笑了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：“真是拿你没办法。”
*** 接下来的三天，王府上下忙得脚不沾地。萧煜调兵遣将、清点粮草，林晓则钻进自己的储物间，开始打包“现代百宝箱”。
春桃看着小姐把一块块包装奇怪的“饼干”（压缩饼干）塞进包袱，又往里面塞了几瓶印着外文的“水”（消毒凝胶），还有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方块（太阳能手电筒），忍不住咋舌：“小姐，这些东西能行吗？江南潮湿，带这些还不如多带两件换洗衣裳。”
“你不懂。”林晓神秘兮兮地眨眨眼，“这都是保命的宝贝。”
正说着，萧煜走进来，一眼就看到了包袱里露出的粉色包装。他伸手抽出来，捏了捏，触感柔软，上面印着他看不懂的花纹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他举着那包卫生巾，眉头皱得像个疙瘩，“软布？用来擦剑的？”
林晓的脸“腾”地红了，伸手就去抢：“你放下！不是擦剑的！”
萧煜手腕一翻躲开，眼神里满是探究：“那是做什么的？”
“就是……”林晓急得脚趾都蜷起来了，总不能跟他解释这是女性用品吧？她眼珠一转，硬着头皮道：“这是本夫人的‘护舒宝牌护身符’！能驱邪避灾，比你的玉佩还灵！”
萧煜挑眉，显然不信，但见她急得快跳脚，也没再追问，只是把“护身符”放回包袱里，语气带着点揶揄：“既然是护身符，那就多带几包，省得不够用。”
林晓：“……”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！
*** 出发前夜，林晓把她那台迷你显微镜从箱子里翻出来。这是她穿越时唯一带在身上的现代仪器，之前查漕运账册时用来观察过纸张纤维，此刻她想再检查一下从江南送来的水样——萧煜让人取了一份洪水样本，她总觉得心里不安。
显微镜的镜头对准水样玻片，林晓调整着焦距。视野里出现了一些泥沙颗粒和藻类，没什么异常。她正准备关掉仪器，镜头里突然闪过一个黑影。
那黑影很小，模糊不清，像是个人形轮廓，西肢细长，正对着镜头的方向……招手？
林晓的心脏猛地一跳，手一抖，显微镜差点从桌上摔下去。她赶紧重新对焦，可视野里只剩下泥沙和藻类，刚才的黑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是眼花了吗？”她喃喃自语，后背却沁出了冷汗。
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，书房里瞬间暗了下来。林晓看着显微镜漆黑的镜头，总觉得那里面藏着一双眼睛，正隔着时空，静静地盯着她。
江南之行，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凶险。
*** 三日后，赈灾队伍准时出发。林晓坐在萧煜的马车里，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，心里却还惦记着那晚的黑影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萧煜递给她一块桂花糕，“从早上起就魂不守舍的。”
“没什么。”林晓接过糕点，咬了一小口，“就是在想，江南的洪水，真的是天灾吗？”
萧煜的眼神沉了沉：“路上己经收到消息，苏州堤坝是从内部溃决的，像是被人挖了缺口。”
林晓的心猛地一揪：“人为的？”
“还不确定。”萧煜握住她的手，掌心温热，“到了就知道了。别担心，有我在。”
林晓点点头，看着他坚毅的侧脸，心里安定了些。不管前方有什么等着他们，只要两人在一起，总能闯过去的。
马车继续前行，车轮碾过官道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林晓不知道，此刻的江南，除了滔天洪水，还有一场更大的阴谋，正等着他们踏入。而那台显微镜里的黑影，不过是这场阴谋的冰山一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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