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舒婉的声音跟初春的黄鹂似的，甜得发腻，可那话里藏着的试探，隔着听竹苑的竹子都能感觉到，一大早的，听得人心里发毛。
院里，温姝瑶坐在石凳上，手摸着冰凉的石桌沿，看着旁边几棵蔫头耷脑的竹子——看着像没事人，其实心里头早飞快琢磨开了：昨夜刺客闹那么大动静，族老虽说要封消息，可府里人多嘴杂，肯定早传得沸沸扬扬了。温舒婉平时连正眼都不瞧她，今天突然来献殷勤，要是光为了“探望”，鬼才信！
“让大小姐进来吧。”温姝瑶声音平平的，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。
院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，温舒婉带着西五个丫鬟，扭着腰走了进来。她穿了件藕荷色的裙子，上面绣着折枝玉兰，头发上插着支金步摇，走路时“叮当”响，脸上的粉涂得跟瓷娃娃似的——跟温姝瑶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素色裙子比，简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
温舒婉进来先没看她，眼睛跟扫雷似的，把院子里的门窗、墙角都瞅了一遍，像是在找昨夜打架的痕迹。瞅了一圈没看出啥，才转头看向温姝瑶，脸上立马堆起笑，那笑容甜得能腻死人：“妹妹！”
她快步走过来，伸手就想拉温姝瑶的手——温姝瑶赶紧往旁边挪了挪，没让她碰到。温舒婉的手僵在半空，脸上的笑也卡了一下，不过很快就恢复了，自己找了个石凳坐下，还故意往温姝瑶这边凑了凑：“昨夜可吓死姐姐了！听说有歹人闯进来，姐姐一夜没合眼，就怕妹妹出事。你没事真是太好了！”
她说着朝丫鬟使了个眼色，丫鬟赶紧把食盒和锦盒摆到石桌上，打开食盒——里面是精致的点心，还冒着热气；锦盒里是几匹亮闪闪的杭绸，一看就值钱。温舒婉指着这些东西：“这是姐姐让小厨房做的点心，还有这几匹布，给妹妹压惊用。”
“多谢大姐费心了。”温姝瑶点点头，眼睛扫过那些点心布料，没怎么动心——她知道，温舒婉拿这些东西，肯定是想换点啥。
温舒婉盯着她看了半天，见她脸色虽然白了点，可眼神亮得很，一点不像刚被刺客吓过的样子，心里头更犯嘀咕了，也更想试探试探。她往前凑了凑，声音压得低了点，带着点神秘：“妹妹，你跟姐姐说实话，昨夜到底咋回事啊？府里都传疯了，说那刺客可凶了，结果没咋样就死了？还说……你一点伤都没受？”
温姝瑶心里冷笑——来了，果然是为这事儿来的。她抬起头，迎上温舒婉的眼睛，语气说得玄玄乎乎的：“可能是……我爹在天有灵，护着我吧。”
她又摸了摸石桌，声音不大不小，院里的人都能听见：“大姐不知道，那人不是平白无故死的。他见跑不了了，就咬了嘴里藏的毒囊，一下就没气了——这是死士才会干的事，不是普通小偷小摸的贼。”
温舒婉眼皮子猛地跳了一下——死士？这背后的人可真不简单！
温姝瑶接着说，眼神飘向远处的竹子，像是在回忆啥：“至于我为啥没事……可能是我在棺材里死过一回，得了些常人没有的本事吧。闭着眼的时候，好像能听见死人说话；睁着眼，有时还能看着点别人看不到的光。”
她顿了顿，转头看向温舒婉，话里有话：“比如昨天晚上，那刺客刚撬窗户，我心里就突然慌得厉害，一下就醒了；后来他脚下打滑，碰倒东西，说不定也是我爹在保佑我。你想啊，连太医都说是病死的爹，都能被看出是中毒，这世上的事，哪有那么多‘正常’啊？”
这番话听得院里人都傻了——两个婆子偷偷往温姝瑶身边挪了挪，好像离她近点就能沾着福气；温舒婉带来的丫鬟也睁大眼睛，眼神里又惊又怕。
温舒婉脸上的笑又僵了——她本来是想试探温姝瑶是不是会医术或者功夫，结果听了这么一套“鬼神之说”。她平时不信这些，可架不住事实摆在眼前：温姝瑶从棺材里爬出来，还能看出老国公中毒，锦绣河山：法医狂妃驭天下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锦绣河山：法医狂妃驭天下最新章节随便看！昨夜刺客还没伤着她就死了……由不得她不掂量。要是温姝瑶真有啥邪门本事，以后想收拾她，可就难了！
“妹妹真是……福大命大。”温舒婉干巴巴地说了句，心里头飞快琢磨着——她今天来，还有个更重要的事要问。
她又挤出笑，话头一转：“说起来，妹妹从棺材里醒了之后，好像变聪明了不少，居然能看出爹身上的毛病，连太医都没发现。你是不是……以前偷偷学过医术啊？”
这话才是关键！老国公的死疑点那么多，温姝瑶说的尸斑、指甲颜色，还有那丝蓝线，都太专业了——一个天天待在深院里的庶女，哪懂这些？要是她真会医术，甚至懂毒，那可就太危险了！
温姝瑶心里门儿清——就等着她问这个呢！她抬起手，按了按太阳穴，皱着眉，装出一副迷茫又累的样子：“医术？大姐别开玩笑了，府里啥时候请先生教过我这些啊？”
她顿了顿，语气说得更玄了：“就是……醒了之后，脑子里突然多了些乱七八糟的片段，有好多看不懂的符号，还有些关于人身子、草药的零碎事儿。昨天看我爹遗体的时候，那些片段突然就冒出来了，跟眼前的景象对上了，我才知道哪里不对劲。具体是咋回事，我自己也说不清楚。”
她把所有事都推给“棺材里的奇遇”，装成自己也搞不懂的样子——这样既解释了自己的“本事”，又不让人深究，还能让人觉得她“神秘”。
温舒婉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，想找出点装假的痕迹，可温姝瑶就一副“我也很无奈”的迷茫样，啥也看不出来。她心里更慌了——难道这庶妹真死过一回，通了鬼神？
她又问了几句“脑子里的片段是啥样的”，温姝瑶都用“记不清了”“说不明白”糊弄过去。温舒婉见问不出啥，还被温姝瑶那套“鬼神论”说得心里发毛，也没心思再聊了，说了几句“你好好歇着”“有事找姐姐”，就带着丫鬟走了。
看着温舒婉的背影消失在门口，温姝瑶脸上的迷茫一下子没了，眼神冷得很——她知道，用不了多久，“二小姐死而复生，能通鬼神”的话，就得在府里传疯了。在没找到真凶、没足够本事之前，这层“神秘”的壳，就是最好的护身符。
她转身回屋，看见丫鬟正想打开温舒婉送的食盒，赶紧喊住：“别碰，先放那儿。”
丫鬟愣了一下：“小姐，这点心还热着呢，放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温姝瑶没说话，从头发上拔下一根银簪——这是原主唯一值钱点的东西，平时舍不得戴。她走到桌边，打开食盒，拿起一块看着最精致的桂花糕，又把银簪探进旁边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里。
也就几秒钟的功夫，她把银簪拔了出来——所有人都傻了眼：银簪尖沾过粥的地方，居然裹上了一层淡淡的、发暗的膜！
丫鬟“啊”的一声捂住嘴，吓得脸都白了：“小、小姐！这是……有毒？”
温姝瑶捏着银簪，眼神冰得能冻死人——王氏可真够狠的，明着来不了，就玩阴的！这粥里的毒，不是砒霜那种一吃就死的，是慢性毒，吃多了身子会慢慢垮掉，到时候就算死了，别人也只会以为是“体弱病逝”。
可她转念又想：这毒是王氏让温舒婉放的，还是温舒婉自己想放的？温舒婉今天来试探，到底是替王氏跑腿，还是有自己的心思？
她把银簪扔在桌上，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，心里头冷笑——想让她死？没那么容易！这碗毒粥，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大用场！
就在这时，院外传来婆子的声音：“二小姐！族老派人来了，说查到刺客的身份了，让您过去一趟！”
温姝瑶心里一动——刺客身份查到了？会不会和王氏、温舒婉有关？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毒粥，又看了一眼院外，快步走了出去——她有种预感，今天这事，会把靖国公府的水，搅得更浑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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