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书房的窗纸被晨风吹得轻轻晃，林晓手里攥着刚接到的旨意，指尖都在发颤。原本皇上让他去驿馆盯着张信，可不过一夜，旨意就改了——要他回御前当差，负责贴身伺候皇上的起居，从磨墨递茶到整理奏折，连皇上夜里批阅文书，他都得守在旁边。
“林公公，陛下在里面等着呢，您快进去吧。”御书房外的小太监轻声提醒，打断了林晓的愣神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把旨意叠好塞进袖里，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太监服，才推门进去。
萧景渊正坐在案前翻看奏折，玄色常服的袖口挽着，露出一段白皙的手腕，指尖捏着朱笔，在奏折上圈点着。听到脚步声，他没抬头，只淡淡道：“来了？以后你就守在这旁边的小桌前，朕要什么，你及时递过来就行，不用多话。”
“是，奴才遵旨。”林晓赶紧躬身应下，目光扫过案旁的小桌——上面摆着磨好的墨、干净的宣纸，还有一个装着茶水的白瓷杯，显然是早就为他准备好的。可他却没敢立刻坐下，而是站在旁边，双手放在身前，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。
贴身伺候，意味着他要时时刻刻待在皇上身边，连一点走神的机会都没有。之前在贡院、在大殿，他还能偶尔躲在角落，可现在，皇上的目光随时都能扫到他，要是再不小心冒出什么奇怪的心声，比如上次的“颜值排名”，或者忍不住吐槽“这奏折也太多了”，岂不是分分钟被皇上听到？
更让他慌的是，他连“贴身伺候”该做什么都没完全搞懂。穿越前他连自己的房间都懒得收拾，现在要管皇上的笔墨、茶水，还要记着皇上什么时候要换茶、什么时候要添墨，万一记错了，或者动作慢了，岂不是对皇上不敬？
“墨。”萧景渊的声音突然响起，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。林晓赶紧拿起墨锭，快步走到案前，刚想递过去，却没注意到皇上的手还在奏折上，墨锭的边角不小心蹭到了奏折的纸页，留下一道淡淡的黑痕。
“糟了！”林晓心里惊呼一声，赶紧收回手，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：“陛下！奴才……奴才不是故意的！”
萧景渊抬起头，看了眼奏折上的墨痕，又看了看林晓惨白的脸，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：“没事，一点墨痕而己，不影响。递东西的时候，慢一点，别急。”
“是！是！奴才记住了！”林晓赶紧点头，把墨锭轻轻放在皇上手边，转身回到小桌前，后背己经渗出了一层薄汗。他坐下后，双手放在膝盖上，连动都不敢多动，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，生怕再出什么差错。
可越紧张，越容易出岔子。没过多久，萧景渊喝完了杯里的茶，把杯子往旁边推了推。林晓看到了，赶紧起身去倒茶，走到桌边拿起茶壶，手却控制不住地抖，温热的茶水洒出来一点，溅在他的手背上，烫得他差点把茶壶扔了。
他强忍着疼，把茶水倒满，双手捧着杯子递过去，声音带着点颤：“陛下，您的茶。”
萧景渊接过杯子，看了眼他发红的手背，皱了皱眉：“烫到了？”
“没……没有，奴才不疼。”林晓赶紧摇头，想把手背藏在身后，却被皇上一把抓住手腕。萧景渊的手指微凉，轻轻碰了碰他发红的皮肤，语气比刚才沉了点：“都红了还说不疼？去旁边的小柜里拿药膏，自己涂一点。”
林晓愣了一下，没想到皇上会突然关心他，心里又慌又暖，赶紧点头：“谢陛下，奴才自己去拿就好。”他挣开皇上的手，快步走到小柜前，打开柜门找药膏——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各种瓶瓶罐罐，有治烫伤的、治擦伤的，还有些他叫不上名字的药膏，显然是皇上平时用的。
他拿出一小罐烫伤膏，拧开盖子，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飘出来。刚想往手背上涂，就听到萧景渊的声音：“涂厚一点，不然会留疤。”
“是。”林晓应着，手指沾了点药膏，轻轻涂在手背上，冰凉的触感缓解了烫伤的疼。他偷偷抬眼，看到皇上又低头看奏折了，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，心里忍不住嘀咕：皇上其实也没那么吓人，就是有时候太威严了，让人不敢靠近。要是放现代，肯定是那种“外冷内热的霸总”，身边肯定有很多人喜欢……
刚想到这儿，他突然反应过来——坏了！又在心里想这些有的没的！他赶紧低下头，加快了涂药膏的速度，心里疯狂默念：别想了别想了！再想下去，皇上又该听到了！
涂完药膏，林晓把罐子放回小柜，回到小桌前坐下，这次更不敢走神了，眼睛盯着皇上手边的茶杯和墨锭，时刻准备着递东西。可坐久了，他又忍不住开始琢磨：皇上为什么突然把他调回御前？明明之前说让他去盯张信，难道是太后那边有新动作，皇上觉得他在身边更方便？还是……皇上觉得他“想法奇怪”，放在身边好盯着？
越琢磨越心慌，他甚至开始后悔——要是当初没在贡院多管闲事，没让陈主考听到心声，是不是就不用卷进这些事里？不用当这个“贴身太监”，不用天天提心吊胆怕暴露？
“发什么呆？”萧景渊的声音再次响起，林晓猛地回神，看到皇上正看着他，手里拿着一本奏折，“把这本奏折送到军机处，让王大人赶紧批，朕下午要要。”
“是！奴才这就去！”林晓赶紧起身，接过奏折，揣在怀里，快步往门外走。走到门口时，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——皇上又低头看奏折了，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。可林晓的心里，却比刚才更慌了。
送完奏折，林晓没敢多停留，赶紧往御书房赶。路过军机处门口时，他无意间听到两个侍卫在低声交谈：“你听说了吗？太后宫里的人，昨天去见了新科的榜眼，还给了他不少银子……”“何止啊，我听说探花也收了太后的东西，好像是块玉佩……”
林晓的脚步瞬间停住，心里“咯噔”一下——太后不仅拉拢了探花，连榜眼也拉拢了？那张信呢？太后会不会对张信下手？皇上让他回御前，是不是因为知道太后在拉拢新科进士，怕他去驿馆反而会被太后的人盯上？
他不敢再听，赶紧往御书房走，心里满是担忧。回到御书房时，萧景渊还在看奏折，看到他进来，问：“奏折送到了？”
“送到了，王大人说下午一定批好给您送过来。”林晓躬身回话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忍不住问：“陛下，奴才刚才路过军机处，听到侍卫说……太后宫里的人，见了榜眼和探花……”
萧景渊抬了抬眼，眼神沉了沉：“朕知道。”他顿了顿，又道：“你不用管这些，好好伺候就行。张信那边，朕己经派了其他侍卫盯着，不会有事。”
林晓点点头，没再追问，可心里的担忧却没减少。他看着皇上平静的侧脸，突然觉得，皇上其实什么都知道，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。而他这个“贴身太监”，看似是在皇上身边安全，可实际上，却像站在一个看不见的漩涡边缘，随时可能被卷进去。
到了傍晚，皇上要去太后宫里请安，让林晓跟着。走到宫道上，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林晓跟在皇上身后，看着他挺拔的背影，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：皇上让他贴身伺候，会不会不只是因为太后的事？会不会是……皇上觉得他的“心声”有用，想从他心里听到更多东西？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，林晓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他赶紧摇了摇头，把这个可怕的想法压下去——不会的，皇上那么威严，怎么会靠听别人的心声做事？肯定是自己想多了。
可走到太后寝宫门口时，林晓看到掌事宫女正站在门口，眼神冷冷地盯着他，嘴角勾着一抹奇怪的笑。他心里突然一紧，脚步顿了一下。萧景渊察觉到了，回头看了他一眼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……没事。”林晓赶紧摇头，跟着皇上走进寝宫。可他的心里，却越来越慌——掌事宫女的笑，太后拉拢新科进士的动作，皇上看似平静的态度，还有他自己随时可能暴露的“奇怪想法”，这些像一张网，慢慢把他裹了起来。
他不知道，在太后的寝宫里，会遇到什么；也不知道，接下来的贴身伺候，还会有多少让他心慌的时刻。更不知道，皇上让他留在身边，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他不知道的目的。夜色渐渐浓了，林晓站在太后寝宫的角落，看着皇上和太后寒暄，心里满是不安，只觉得这场贴身伺候的差事，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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