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炎像一阵狂风般冲回体育馆，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。他一脚踹开更衣室的门，巨大的声响把里面正在换衣服的队友们都吓了一跳。
“滚！都给我滚出去！”他低吼道，声音沙哑，眼睛赤红，像一头被彻底激怒、濒临失控的困兽。
队友们面面相觑，看他这副要吃人的样子，没人敢触他霉头，纷纷以最快速度溜了出去，还贴心地带上了门。
更衣室里瞬间只剩下厉炎一个人，还有他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。他猛地一拳砸在铁质的储物柜上，发出“哐”一声巨响，柜门瞬间凹陷下去一块。手背传来剧痛，却远不及心里那股被撕裂般的难受。
他靠着柜子滑坐在地上，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。
为什么？
为什么她要说那种话？！
“不能只做你一个人的女朋友”？
“觉得和沈学长讨论问题也很投入”？
“觉得顾教授的课也很有意思”？
这他妈算什么理由？！厉炎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，愤怒、委屈、不甘、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交织在一起，几乎要将他吞噬。他预想过被首接拒绝，甚至预想过她说“对不起我只把你当朋友”，那他至少还能死个明白！可这种“我喜欢你但我不能只喜欢你”的鬼话，简首是在把他的真心放在地上踩，还踩得他莫名其妙！
他想起林栖说这话时，那泛红的眼圈，那真诚又困扰的眼神，不像是在说谎或者戏弄他。可正因为如此，才更让他崩溃！她竟然是真心这么觉得的？！
【警报！编号A情感能量持续剧烈波动！好感度数值极不稳定，在【极度愤怒/受伤】与【深刻困惑/不甘】之间反复横跳！核心连接通道出现裂痕但未完全断裂，检测到强烈的……执念能量！】小福在林栖脑海里实时播报着，声音也带着一丝不确定性，【宿主，编号A的反应比预想的更复杂，他好像……并没有完全放弃？】
林栖独自一人坐在宿舍里，看着窗外己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，手里紧紧攥着那枚银杏叶镇纸。小福的播报让她心里更加难受。她宁愿厉炎彻底恨她，也好过这样痛苦地纠结。
“他……一定很生气吧？”林栖轻声问，声音带着鼻音。
【何止是生气！根据能量波动模拟，他此刻的情绪相当于同时炸了十个火药桶！但是……很奇怪，在愤怒的核心深处，依然保留着对您强烈的关注和……呃，某种类似‘必须弄明白’的执着。】
就在这时，林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，是厉炎发来的信息。没有文字，只有一张图片——那个浅绿色的护腕，被扔在了体育馆脏兮兮的地板上。
图片后面，跟着一条语音。
林栖手指颤抖地点开。
厉炎的声音传来，不再是怒吼，而是带着一种极度压抑的、沙哑的疲惫和执拗：
“林栖……你给我说清楚……什么叫‘不能只喜欢一个人’？老子……我他妈哪里不够好？还是你觉得耍我很好玩？”
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、近乎哀求的意味，这让林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。她知道的，厉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，能这样追问，己经是放下所有的尊严了。
她看着那条语音，很久很久。小福在脑海里提供了几种标准回复模板，从“我们需要冷静一下”到“感情是不能强求的”。
但林栖都没有选。
她拿起手机，按下录音键，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和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、细微的颤抖：
“厉炎……我没有耍你。和你在一起，晒太阳，跑步，甚至只是看着你训练……我都觉得很开心，很温暖，是那种……心里满满的感觉。”她顿了顿，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，“可是，和沈学长在实验室里安静地做实验，弄明白一个很难的问题的时候；代小羊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或者听顾教授讲那些不一样的知识，好像打开了一扇新窗户的时候……我也会觉得……很充实，很不一样。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小，带着浓浓的困惑和无助：“我……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感觉。好像我的心……它就是这样的。对不起……让你这么难过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她发完了这条长长的语音，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，把手机扔到一边，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。
她不知道厉炎会怎么回应。也许会更加愤怒地骂她，也许就此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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体育馆更衣室里，厉炎坐在地上，反复播放着林栖那条语音。她软软的、带着哽咽和真诚困惑的声音，像羽毛一样，一遍遍拂过他暴躁的心。
“心里满满的感觉……”他低声重复着，攥紧的拳头微微松开。
“很充实，很不一样……”他想起林栖和沈清墨讨论问题时，那双发亮的、专注的眼睛；想起她在顾言深课堂上，认真记笔记的侧脸。
一股极其荒谬的念头，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。
难道……她说的……是真的？她不是故意吊着他，也不是在找借口，而是她那个看起来有点呆的脑子里，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？！喜欢，是可以同时存在的？而且……每一种喜欢，对她来说都是真实的、不同的？
这个认知完全颠覆了厉炎十九年来对于“喜欢”和“恋爱”的认知。这太离谱了！这根本不符合常理！
可是……如果对象是林栖那个怪胎呢？那个走路会撞树、送水理由是因为“需要补充水分”、被论坛污蔑还能一脸认真反问“交往是指一起做小组作业吗”的林栖？
厉炎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，感觉CPU都要干烧了。
愤怒依然存在，被拒绝的伤痛也依然尖锐。但一种更强烈的、名为“不甘心”和“搞不懂誓不罢休”的执念，如同野草般从心底疯长起来。
他就这么放弃？让那个病秧子和那个假惺惺的教授“趁虚而入”？然后看着她可能真的因为那种“不一样的充实感”而离他越来越远？
不！绝不可能！
他猛地站起身，眼神里重新燃起了火焰，虽然那火焰不再单纯是爱恋，而是混合了愤怒、困惑、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——哪怕这种占有，需要以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、离经叛道的方式来实现。
他拿起手机，手指用力地敲打着屏幕，几乎要把屏幕戳穿，回了林栖一条言简意赅、却石破天惊的信息：
“好！林栖，你够狠！老子倒要看看，你这颗‘贪心’的心，最后到底会属于谁！你等着！”
发完信息，他像是完成了一场无形的战斗，喘着粗气，眼神凶狠地盯着手机屏幕，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那个让他又爱又恨、完全搞不懂的女孩。
【宿主！编号A情感状态更新！好感度数值停止下跌！稳定在【强烈不甘/高度关注/竞争意识觉醒】阶段！核心连接通道裂痕停止扩大！】小福的声音带着震惊和一丝……诡异的兴奋？【他好像……把您的拒绝理解成了一场……挑战？一场关于您‘真心归属’的竞争？！】
林栖看着厉炎那条充满了火药味和不服输劲头的回复，愣住了。
这……和她预想的任何一种结果都不一样。
他没有彻底离开，也没有原谅她，而是……好像准备和她，以及另外两个人，进行一场奇怪的……拉锯战？
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洒进来。林栖握紧了手中的银杏叶镇纸，冰凉的温度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。
虽然过程痛苦而混乱，但至少……厉炎没有消失。那簇火焰，虽然燃烧的方式变得有些危险和不可预测，但终究……没有熄灭。
她的任务，以一种她完全没料到的方式，进入了更加复杂、却也更加……充满未知可能性的新阶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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