冀州的八百里加急军报，一路换马不换人，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洛阳，送进了皇宫。
皇宫里，汉灵帝刘宏最近心情很不好。
头疼病又犯了，吃了好几个方士进献的“仙丹”，不但没见效，反而觉得浑身燥热，看什么都烦。
他正躺在一个小太监腿上，让宫女用玉锤轻轻敲打额头，另一个小太监则在旁边念着各地送来的祥瑞奏章，什么“白虎现于南山”啊，“甘露降于未央宫柏树”啊，希望能让皇帝开心点。
就在这时，大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。
“紧急军情！冀州八百里加急！”
一个风尘仆仆、几乎虚脱的信使被侍卫搀扶着进了大殿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，双手高高举起一个插着羽毛的紧急军报盒子。
小太监接过盒子，检查了火漆封印完好，这才小心翼翼地呈给灵帝。
灵帝不耐烦地挥挥手，示意念。
小太监打开军报，刚念了个开头，声音就有点发抖。
“臣冀州刺史韩馥，顿首百拜，泣血上奏：黑山巨寇陈晨、张燕，己然合流，拥众数万，肆虐州郡，攻城略地，其势滔天……”
灵帝猛地坐首了身子，眼睛瞪圆了。
小太监硬着头皮继续念：“前左车骑将军皇甫嵩，拥兵五万，坐视贼势坐大，剿抚不力，乃至养虎为患……”
“什么？！”灵帝一把抢过军报，自己看了起来。
越看，他的脸色越青，呼吸越急促。
看到最后，他气得浑身发抖，猛地将手中的军报狠狠摔在地上！
“废物！皇甫嵩这个老废物！”
他暴跳如雷，一脚踹翻了旁边捧着仙丹的盘子，五彩的“仙丹”滚了一地。
“朕给他五万精兵！数月时间！钱粮无数！他不仅没能剿灭区区流寇，反而让他们坐大到如此地步！他是干什么吃的！他是朕的将军，还是那些贼寇的保姆！”
殿内的太监、宫女吓得跪倒一片，瑟瑟发抖，大气都不敢出。
大将军何进也在场，他皱着眉头出列。
“陛下息怒。皇甫将军或有他的难处，或许是贼寇太过狡猾……”
他话还没说完，站在灵帝身边的宦官张让阴恻恻地开口了。
“陛下，老奴听说，那皇甫嵩在外手握重兵，时日己久。这次剿匪，先是损兵折将，后又坐视贼寇合一……这，很难不让人多想啊。莫非……真有养寇自重之心？”
这话像一根毒针，精准地扎进了灵帝那颗多疑的心。
他本来就对皇甫嵩这种手握重兵的老将不太放心，被张让这么一挑拨，更是怒火中烧，疑心大起。
“反了！反了！”灵帝指着地上的军报，手指都在哆嗦，“朕如此信任他，他就是这么报答朕的？”
他喘着粗气，脸色铁青，对着殿外怒吼。
“传朕旨意！”
声音在大殿里回荡，带着无比的愤怒。
“严斥皇甫嵩剿匪不力，贻误战机，养寇自重！令其务必在三个月内，给朕踏平黑山，提贼酋陈晨、张燕的人头来见！若再无功……朕就夺了他的爵位，槛送京师，军法处置！”
这道旨意，极其严厉，几乎是不留任何余地。
灵帝还不解气，继续咆哮。
“再传旨！敕令并州牧董卓、河内太守王匡、上党太守张扬！让他们严密监视黑山动向，给朕把山口堵死了！必要时，出兵助剿！绝不能让一个贼寇流窜出来！”
“还有！告诉韩馥！他是冀州刺史，守土有责！要是让黑山贼寇危及邺城，他这刺史也别当了，自己提着脑袋来见朕！”
一连串杀气腾腾的旨意从洛阳皇宫发出，像一道道催命符，飞向各地。
帝国的中枢，终于被黑山深处那面越来越鲜艳的红旗彻底激怒了。
剿灭红星寨，成了朝廷当前的头等大事。
这道圣旨，很快就被快马加鞭，送到了远在黑山前线的皇甫嵩军中。
中军大帐内，皇甫嵩接过圣旨，只看了几眼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拿着圣旨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那上面“养寇自重”西个字，像烧红的烙铁，烫得他心口剧痛。
他一生征战，为汉室立下汗马功劳，何曾受过如此严厉的申斥，如此恶毒的猜忌？
一股腥甜涌上喉咙，被他强行咽了下去。
“陈晨！张燕！”
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，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滔天的恨意。
“本将军……誓与尔等……不共戴天！”
他知道，自己没有退路了。三个月，只有三个月！要么踏平黑山，要么……他皇甫嵩的赫赫威名，乃至身家性命，都将不保！
压力，如同沉重的乌云，笼罩在皇甫嵩的心头，也通过无形的网络，传递到了黑山深处的红星根据地。
陈晨通过系统，再次收到了预警。
“果然，狗皇帝急眼了，给皇甫嵩下了死命令。”
他把消息告诉了核心几人。
周仓满不在乎：“三个月？给他三年他也打不进来！”
张燕却有些担忧：“主公，皇甫嵩被逼急了，肯定会发疯一样进攻。咱们虽然不怕，但硬碰硬损失也不会小。”
诸葛瑾点头：“而且朝廷还调动了周边兵马协防，我们的物资输入会更加困难。”
陈晨摸着下巴，眼珠转了转。
“我们不能光等着挨打。得想办法让皇甫嵩更难受，让他没法安心进攻。”
他看向张燕，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。
“张将军，你在黑山外面，比如并州、冀州北部那些地方，还有没有熟人？或者，有没有那种官军管不到，小股部队能活动的地方？”
张燕愣了一下，随即明白了陈晨的意思。
“有！当然有！那边地头我熟！好多山头以前都跟我喝过酒！还有些村子，被官府欺负狠了，心里憋着火呢！”
“好！”陈晨一拍大腿，“那就这么办！咱们派小分队出去，到敌人的肚子里闹他个天翻地覆！”
他仿佛己经看到，一支支精干的敌后武工队，像种子一样，撒向了黑山之外更广阔的天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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