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，洒在“拾光手工坊”的门前。
木质招牌上的字迹温润，门口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盆绿植，生机勃勃。
林姿姿穿着一件宽松的亚麻连衣裙，外面系着一条素色的围裙，正拿着一个小喷壶，细心地给每一盆花草浇水。水珠在叶片上滚动，折射出晶莹的光泽。这是她一天中最喜欢的时刻，宁静，自在，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能被这清新的晨光和植物的生命力所洗涤。
她的手工坊不大，但布置得十分温馨。
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她的作品——手工制作的香薰蜡烛、造型独特的粘土饰品、编织挂毯，以及各种装饰画。这里不仅是她的店铺，也是她和闺蜜苏小茹共同的工作室，是她逃离那个令人压抑的家庭后，一点点亲手建立起来的避风港。
“姿姿丫头，这么早就在忙啦？”一个和蔼的声音传来。
林姿姿回头，脸上立刻绽开真诚的笑容：“顾爷爷，您来啦！快请进。”
一位精神矍铄、穿着中式盘扣上衣的老人笑呵呵地走近。他算是店里的老熟客了，隔三差五就会来逛逛，不一定会买什么，但很喜欢看林姿姿做手工，有时还会和她聊聊天。
“人老了，觉少，出来溜达溜达，顺道看看你又有什么新巧思。”顾老爷子背着手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橱窗里新摆放的一组海洋主题蜡烛。
“刚做了一组‘深海梦境’，顾爷爷您给掌掌眼？”林姿姿笑着引老人进店，手脚麻利地给他泡了杯他喜欢的绿茶。
顾老爷子坐在靠窗的藤椅上，抿了口茶，看着林姿姿忙碌的身影，眼神里满是欣赏。
这丫头，心灵手巧，性子也开朗坚韧，一个人在这城市打拼，把小店经营得有声有色，很不容易。
他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。
就在这时，林姿姿放在工作台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，屏幕上跳跃着“妈妈”两个字。
林姿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无奈。她抱歉地朝顾老爷子笑了笑：“顾爷爷，您先坐，我接个电话。”
“哎，好，你忙你的。”顾老爷子摆摆手，自顾自地欣赏起架子上的一个小泥塑。
林姿姿走到工作室里间，深吸了一口气，才按下了接听键。
“妈。”
“姿姿啊，”
电话那头，李荷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急切，但背景音里一个更为低沉威严的声音不耐地响起，“电话给我！我跟她说！”
接着，手机那头传来了父亲林建嵩不容置疑的声音，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林姿姿心上：
“林姿姿，我告诉你，别再耍你的小性子！王老板那边我们己经谈妥了，五十万彩礼，一分不能少！你下周末就给我回来，把婚事定了！”
林姿姿的心猛地一沉：“爸！我说了我不嫁！那个人比我大二十岁，而且他……”
“大二十岁怎么了？”
林建嵩粗暴地打断她，声音带着久居上位的专断，“年纪大才知道疼人！人家有钱有事业，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！你开那个破店能挣几个子儿？能帮你弟弟成家立业吗？我们养你这么大，供你读书，现在就是你回报家里的时候！”
“回报家里就要卖掉我的一生吗？”
林姿姿的声音因愤怒和委屈而颤抖，“我是个人，不是你们给林皓换车换房的工具！”
“放肆！”
林建嵩勃然大怒，“什么叫卖掉你？作者“夏小咪”推荐阅读《顾先生，能闪个婚吗？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我们这是为你好！给你找个好归宿，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，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？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，嫁给谁不是嫁？能帮衬到家里，就是你最大的价值！这件事由不得你胡闹，你必须嫁！”
那强硬到近乎冷酷的语气，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，仿佛在宣布一项不可违抗的命令。
林姿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，连指尖都冰凉。她清楚地知道，在这个家里，在父亲面前，她的意愿和感受从来都是无足轻重的。
“我不嫁！”
她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电话喊道，“你们要是再逼我，我就……”
“你就怎么样？”
林建嵩冷笑一声，带着洞悉她弱势的嘲弄，“断绝关系？林姿姿，没有家里，没有我们，你能有今天？别忘了你的根在哪儿！这件事没得商量，下周末，你必须回来！”
电话被猛地挂断，忙音像尖锐的锥子，刺穿着她的耳膜，也刺穿了她最后一丝侥幸。
林姿姿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，缓缓滑坐到地上。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，不是因为悲伤，而是因为一种深沉的、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无力感和愤怒。
父亲那强硬到不留情面的话语，像一把锈钝的刀，在她心上反复切割。她真的逃不掉了吗？难道她的人生，真的只能由着他们摆布，去填塞那个永远填不满的、名为“儿子”的无底洞吗？
外面店里，顾老爷子端着己经微凉的茶，听着里间隐约传来的、带着哭腔的激动声音和最终死寂的沉默，花白的眉毛微微蹙起。他轻轻叹了口气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疼惜。这丫头，怕是遇到难处了，还是家里头最磨人的那种。
过了一会儿，里间的门轻轻打开。林姿姿走了出来，眼睛和鼻尖都还红红的，虽然极力掩饰，但那浓重的鼻音和残存的泪光是骗不了人的。她勉强对顾老爷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：
“顾爷爷，不好意思，让您见笑了。”
顾老爷子放下茶杯，目光温和，没有追问，只是像闲聊般开口道：“丫头啊，是不是家里头催得紧？”
林姿姿一愣，随即苦涩地点了点头。
“唉，老人家的心思啊，有时候是急了点。”顾老爷子慢悠悠地说，目光慈祥地看着她，“我那个大孙子，不也一样？都快三十的人了，连个正经对象都没有，可把我给愁坏了。”
林姿姿抬起泪眼，有些茫然地看着顾爷爷。
顾老爷子微微一笑，顺势说道：“说起来，我那大孙子，别的本事没有，就是性子还算踏实，也知道尊重老人。虽然年纪是大了你几岁，但人品我老头子还是可以打包票的，绝对干不出逼人嫁娶的混账事。”
他顿了顿，观察着林姿姿的神色，见她没有反感，才像是随口一提般，温和地建议道：
“姿姿丫头，你要是最近心烦，家里头又逼得实在没办法……要不，改天抽空，跟我那不成器的大孙子见一面？就当是多认识个朋友，随便聊聊，散散心也行。你看怎么样？”
仿佛在无尽的黑暗泥沼中，突然有人递过来一根藤蔓，虽然不知道藤蔓的另一端是什么，但至少，是一个可能的方向，一个打破眼前死局的可能。
林姿姿怔怔地看着顾爷爷温和而充满善意的眼睛，想起父母那不容置疑的逼迫，再想到顾爷爷一首以来慈祥可靠的印象，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，在这一刻破土而出，迅速生根发芽。
她用力抿了抿唇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，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，却异常清晰：
“好，顾爷爷……谢谢您。我……我愿意和您孙子见一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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