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卧的氛围，从未像此刻这般凝滞过。
林姿姿的东西不多，但顾南庭一趟趟地从次卧搬过来，还是花了些时间。当最后一件洗漱用品被放在主卫的台面上时，这个原本只有冷硬线条的房间，仿佛被强行注入了一丝不属于它的、柔软的女性气息。
顾老爷子功成身退，心满意足地离开了，留下两个人在偌大的主卧里面面相觑，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尴尬。
夜晚，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降临了。
林姿姿在主卧洗漱完毕（依旧是顾南庭抱着完成的，过程比之前更加沉默和僵硬），穿着那套保守到不能再保守的长袖长裤睡衣，像只受惊的兔子，蜷缩在大床的最边缘，背对着顾南庭的方向，几乎要掉下床去。
顾南庭冲完冷水澡出来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。
他擦着头发的动作顿了顿，没说什么，走到床的另一侧，掀开被子躺下，同样背对着她，中间隔着的距离仿佛能再睡下两个人。
灯，关了。
黑暗中，感官被无限放大。
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，一个轻浅而刻意压抑，一个沉稳却似乎比平时快了些许。能感受到身旁传来的、不属于自己的体温。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、不同的沐浴露香气，在空气中微妙地交织。
林姿姿全身僵硬，一动不敢动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，生怕惊扰了旁边的人。脚踝的疼痛在寂静中似乎也变得清晰起来，但她更在意的是此刻这令人窒息的近距离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也许是一个小时，也许是两个小时。
林姿姿依旧毫无睡意，身体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发麻，脚踝也开始隐隐作痛。她极其缓慢地、试图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，稍微翻动一下身体。
就在她刚挪动了一下的瞬间，身旁原本似乎己经睡着的顾南庭，却突然低沉地开口，声音在黑暗中带着一丝沙哑：
“还没睡？是不是要上厕所吗？”
他突然的出声吓得林姿姿心脏猛地一跳，身体下意识地就想坐起来解释：“不是，我……”
然而她忘了自己脚上有伤，动作幅度稍大，受伤的脚踝不小心碰到了床沿，一阵刺痛传来，让她忍不住“嘶”地倒吸一口冷气，身体瞬间失去平衡，朝着床下歪去。
“小心！”
顾南庭反应极快，几乎是立刻转身，长臂一伸，精准地揽住了她向后倒去的腰肢，用力将她往回一带。
惯性使然，林姿姿被他这股力量带着，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扑向了他的胸膛。
“唔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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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暗中，她撞进了一个坚实而温热的怀抱，脸颊猝不及防地贴上了他仅隔着薄薄睡衣的胸口，甚至能感受到其下强健有力的心跳，一下，又一下，震得她耳膜发嗡。
他的手臂还紧紧箍在她的腰间，灼热的温度透过睡衣布料烙印在她的皮肤上。
而他的脸……近在咫尺。
她惊慌失措地抬起头，想要道歉，却在抬眼的瞬间，唇瓣仿佛擦过了什么微凉而柔软的东西……是他的下颌？还是……？
那一触即逝的、羽毛般轻擦的触感，让两人同时僵住了。
顾南庭低下头，她也正好仰着脸。
黑暗中，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，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骤然变得灼热急促的呼吸，交织在两人之间那不足一寸的方寸之地。
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火花在“噼啪”作响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滚烫的张力在无声蔓延。
他的手臂还环着她，她的身体还半趴在他怀里，姿势暧昧得无以复加。
林姿姿的大脑一片空白，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，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脸颊和刚才那不小心擦过的唇瓣，烫得吓人。
顾南庭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，箍在她腰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，眸色在黑暗中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。
那近在眼前的、微微张开的、仿佛带着光泽的唇瓣，像是一个无声的邀请，挑战着他岌岌可危的自制力。
差一点……就差一点点……
“对、对不起！”
林姿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慌乱，手忙脚乱地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，却因为动作太大再次牵动了伤脚，疼得她轻呼一声，动作也僵住了。
这声痛呼像一盆冷水，瞬间浇醒了顾南庭。
他猛地松开手，像是被烫到一般，迅速向后退开，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，气息有些不稳。
“没事吧？”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低沉。
“没、没事……”林姿姿蜷缩回原来的位置，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，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，脸颊滚烫，心跳如擂鼓。
黑暗中，两人再次背对背躺下。
但这一次，空气里弥漫的不再仅仅是尴尬，还有一种刚刚萌芽便被仓促掐灭的、名为悸动的火星，以及那挥之不去的、咫尺之间灼热呼吸的记忆。
这一夜，注定无人安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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