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顾家老宅，餐厅里弥漫着小米粥温软的香气。
顾老爷子习惯早起，正慢悠悠地喝着粥，一抬眼，却看见他那本该在新房里、陪着新婚妻子的孙子，顾南庭，正衣冠楚楚地坐在他对面，动作优雅地用着早餐，手边还放着一份晨间财经简报。
顾老爷子握着勺子的手一顿，眉头立刻锁紧了。昨日的喜悦和其后复杂的忧虑，瞬间被一股“恨铁不成钢”的怒气所取代。
“你怎么还在这儿？”老爷子的声音沉了下来，带着明显的不悦。
顾南庭从简报上抬起眼，神色如常，语气平淡得像在汇报工作：“昨晚处理文件到很晚，就首接回这边睡了。”
“胡闹！”
顾老爷子“啪”地一声将勺子搁在碗边，发出清脆的声响，“你现在是成了家的人了！你那新房是摆设吗？让你回去睡的？姿姿丫头一个人在新房子里，人生地不熟的，你把她一个人扔在那儿像什么话！”
顾南庭放下简报，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，面对爷爷的怒气，他依旧没什么表情：“爷爷，我们有过协议，互不干涉。而且，我工作确实忙。”
“忙？再忙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？”
顾老爷子胸口起伏着，看着孙子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，想起林姿姿昨天那乖巧又带着点失落的神情，心里的愧疚感和焦急交织在一起，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卖惨和痛心：
“南庭啊……爷爷让你结婚，不是为了抽屉里多一本冷冰冰的结婚证！是为了有个人能知冷知热地陪着你，照顾你！你看看你，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，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，爷爷看着心疼啊！”
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，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和感染力：“我年纪大了，还能看你几年？我就想在我闭眼之前，能看到你身边有个贴心人，家里有点热乎气儿！这要求过分吗？”
顾南庭沉默地听着，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一下。爷爷的话，像细小的针，试图刺破他包裹严实的外壳。
他想起昨天林姿姿在咖啡厅里那双孤注一掷的眼睛，以及在新房里那略显局促却努力保持镇定的样子。确实，夏小咪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把她一个人扔在那个空房子里，于情于理，都有些说不过去。尽管那是协议婚姻。
顾老爷子见孙子有所松动（或许只是他的错觉），立刻趁热打铁，拿出了不容置疑的强势态度，用拐杖重重杵了杵地：
“我不管你有什么协议，什么工作忙！顾南庭，我告诉你，你现在、立刻、马上给我搬过去！以后除非出差，必须给我回家住！那是你的家，姿姿是你的妻子！你要是敢阳奉阴违，让我知道你还是把她一个人晾在那里，我……我就当没你这个孙子！”
这话说得极重。顾老爷子很少用这种断绝关系的话来威胁他。
顾南庭抬起眼，对上爷爷那双混合着愤怒、担忧、期盼和不容拒绝的眼睛。他知道，爷爷这次是动了真格。继续僵持下去，只会让爷爷更加激动，于他的身体健康无益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又缓缓吐出。妥协，在某些时候，是达到目的最有效的手段。
搬过去住，并不意味着什么，只是换个地方睡觉，顺便……稳住爷爷而己。
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他终于开口，声音听不出情绪，“我今天会搬过去。”
顾老爷子紧绷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，但他依旧板着脸，命令道：“不是今天，是现在！早餐吃完就去！把你的常用物品都带上，别给我耍花样！”
顾南庭没再反驳，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。
半个小时后，顾南庭的常用行李箱被佣人拎了下来。他站在老宅门口，看着爷爷依旧站在餐厅门口，用一种“你不走我就一首盯着”的眼神目送他。
他转身，坐进了那辆借来的廉价车。
车子驶离老宅，汇入清晨的车流。顾南庭看着前方，面无表情。
搬去和她一起住？
也好。近距离观察，或许能更快地验证她是否真如表现出来的那般“单纯”，也让爷爷彻底安心。
只是，那个刚刚被他用物品填进去一丝生活气息，却依旧冰冷空旷的房子，因为另一个人的即将常住，似乎开始变得不同起来。
而这种不同，让习惯于掌控一切的他，隐隐感到一丝……失控的前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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