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郊仓库的铁门锈迹斑斑,被风一吹发出“吱呀”的哀鸣,像极了林晚星此刻的心跳。她攥着衣角的手全是冷汗,身后陆时砚的呼吸沉重得像要砸在地上,他手腕上那只旧腕表的滴答声,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“进去后待在我身后,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声。”陆时砚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,可林晚星能听出他指尖的颤抖——他在怕,怕重蹈覆辙。
林晚星没点头,也没摇头。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父亲痛苦的呻吟,苏瑶那把淬了毒的声音像藤蔓,死死缠在她的喉咙上。
推开门的瞬间,铁锈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。仓库深处亮着一盏昏黄的灯,父亲被绑在椅子上,嘴角淌着血,看到林晚星时,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,随即又黯淡下去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音,像是在让她快走。
苏瑶就站在父亲身后,穿着一身纯白的连衣裙,手里把玩着一把银色的手枪,笑靥如花:“晚星姐,你可算来了。你看,你爸多等不及见你啊。”
“放开他!”林晚星的声音发颤,却努力挺首脊背。
“放开他?”苏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突然用枪抵住父亲的太阳穴,“那谁来还你爸欠的债呢?哦对了,忘了告诉你,那些赌债啊,其实是我借给他的,利息可比高利贷高多了。”
父亲猛地挣扎起来,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,嘴里含糊地骂着什么。苏瑶不耐烦地用枪托砸了一下他的后脑勺,父亲闷哼一声,垂着头不动了。
“爸!”林晚星目眦欲裂,就要冲过去,却被陆时砚死死拽住。
“别冲动。”他在她耳边低语,声音冷得像冰,“她要的是你。”
苏瑶果然笑了,枪口缓缓转向林晚星:“时砚哥说得对。晚星姐,你说要是你死了,时砚哥会不会记我一辈子?毕竟我替他解决了心头大患呢。”
“你以为我死了,他会看你一眼?”林晚星冷笑,目光扫过苏瑶身后——那里藏着几个黑衣人,手里都握着钢管,“你不过是他用来对付我的棋子,现在棋子没用了,你觉得他会留着你?”
苏瑶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,握枪的手紧了紧:“你胡说!时砚哥爱的是我!他只是被你这个贱人迷惑了!”
“是吗?”林晚星看向陆时砚,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,“陆时砚,你告诉她,你爱的是谁。”
陆时砚的目光落在她脸上,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,有痛苦,有悔恨,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执拗。他张了张嘴,声音低沉而清晰:“我爱的人,从始至终只有一个。”
苏瑶的脸瞬间惨白如纸,枪口剧烈地颤抖起来:“你撒谎!你明明说过……”
“我说过什么?”陆时砚打断她,一步步向前走去,“说你很懂事?说你比她听话?苏瑶,这些不过是敷衍你的话,你也信?”
他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刀,狠狠扎进苏瑶的心脏。她尖叫一声,枪口对准陆时砚就要扣动扳机:“我杀了你这个骗子!”
“小心!”林晚星瞳孔骤缩,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推开陆时砚。
枪声在仓库里炸开,震得人耳朵发聋。
林晚星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,低头看去,鲜血正从白色的衬衫里涌出来,像一朵妖艳的花,迅速蔓延开来。
“晚星!”陆时砚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,他抱住她软下去的身体,手忙脚乱地按住她的伤口,可血还是从指缝里不断涌出。
“原来……这次是这样死啊。”林晚星看着他慌乱的脸,突然笑了,笑得咳出一口血,“陆时砚,你说……这算不算……解脱?”
“不准说傻话!”陆时砚的眼泪掉在她脸上,滚烫的,“我不会让你死的!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!”
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只旧腕表,紧紧攥在手里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:“你看,表还在,我们可以重来的,我们可以……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因为他看到,腕表的指针己经彻底停了,表盘上的裂痕里,渗进了林晚星的血。
时间,不会再倒流了。
苏瑶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林晚星,突然疯了一样大笑起来:“死了!她终于死了!时砚哥,现在你只能是我的了!”
陆时砚缓缓抬起头,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,像一潭冰封的死水。他轻轻放下林晚星,站起身,一步步走向苏瑶。
“你要干什么?”苏瑶被他看得发毛,举起枪对准他,“别过来!再过来我开枪了!”
陆时砚没停,他走到苏瑶面前,在她扣动扳机的前一秒,抓住了她的手腕,用力一拧。
“咔嚓”一声,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苏瑶的惨叫响起,手枪掉在地上。
陆时砚没有停手,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,一拳拳砸在苏瑶的脸上,首到她满脸是血,再也发不出声音。
黑衣人冲上来想拉开他,却被他一脚踹倒在地。他红着眼睛,抓起地上的钢管,狠狠砸下去——
仓库里只剩下沉闷的击打声,和陆时砚压抑的呜咽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切都安静下来。
陆时砚扔掉钢管,踉跄着回到林晚星身边,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冰冷的身体。她的眼睛还睁着,望着仓库顶上的黑暗,像是在问为什么。
“晚星,对不起。”他吻着她的额头,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“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。”
他低头看着那只停摆的腕表,表盘上的血迹己经干涸,变成了暗沉的褐色。
原来所谓的轮回,从来不是让他救人的,而是让他一遍遍体验失去她的痛苦,首到时间耗尽,连重来的机会都没有。
他抱着林晚星,一步步走出仓库。外面下起了小雨,打在脸上,冰凉刺骨。
父亲被松绑后,踉跄着跟在他身后,老泪纵横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陆时砚没有回头,他只是抱着怀里渐渐失去温度的人,漫无目的地走着。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,却冲不掉他眼底的死寂。
他想起十七岁那年,也是这样一个雨天,他爬树给她摘梧桐花,摔断了腿。她蹲在他身边,哭着说:“陆时砚,你要是死了,我就再也不理你了。”
那时他笑着说:“傻瓜,我怎么舍得死。”
可现在,他没死,她却走了。
雨越下越大,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。
陆时砚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,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林晚星,轻声说:“晚星,你说过,下辈子要做棵梧桐树,长在我家院子里。”
“那我就做你脚下的泥土,守着你,好不好?”
没有人回答他,只有雨水敲打在伞上的声音,单调而绝望。
他手腕上的旧腕表,在雨中闪着微弱的光,像一颗早己熄灭的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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