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回到码头的消息像长了翅膀,半天功夫就传遍了宝昌里。傍晚时分,兄弟们自发地聚在码头仓库前,手里提着刚买的酒菜,非要给他接风洗尘。
赵勇拎着一坛白酒,笑得满脸褶子:“陈哥,你可算回来了!这几天没你在,兄弟们心里都空落落的。”说着,他朝身后喊了一声,“都愣着干啥?把桌子摆上,今天不醉不归!”
汉子们立刻忙活起来,搬来木板搭成临时的桌子,摆上炒花生、酱牛肉、炖鱼块,虽然简单,却透着股热热闹闹的烟火气。
陈默看着眼前一张张黝黑却真诚的笑脸,心里熨帖得很。他举起赵勇递来的粗瓷碗:“这次多亏了兄弟们照应,我陈默敬大家一碗!”
“陈哥客气啥!”众人纷纷举杯,碗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,酒液溅在桌上,没人在乎。
酒过三巡,气氛更热了。一个叫柱子的年轻汉子红着脸站起来:“陈哥,我听说……斧头帮散了之后,西边的‘黑虎堂’想占咱们码头的地盘?”
这话一出,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几分。众人都看向陈默,眼里带着担忧。
陈默放下碗,用袖子擦了擦嘴角:“黑虎堂的堂主‘独眼龙’派人来过,说想跟我‘谈谈’。”
赵勇啐了一口:“谈个屁!那独眼龙就是个笑面虎,前年吞并了南边三个小码头,手段黑得很!”
“他想要什么?”有人追问。
“他想让咱们码头归黑虎堂管,每月抽三成利。”陈默语气平淡,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,“我没答应。”
“没答应就好!”柱子急道,“陈哥,那独眼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,咱们得早做准备啊!”
陈默点点头:“我己经让赵勇加派人手巡逻,仓库和货船都加了锁。另外,”他看向众人,“从今天起,每天早晚各练一个时辰的拳脚,赵勇以前在武馆待过,让他教教大家基础的防身术。”
赵勇立刻拍着胸脯:“没问题!保证把兄弟们练得个个跟铁塔似的!”
汉子们纷纷叫好,刚才的担忧被一股豪气取代。在他们看来,只要陈默在,再大的坎也能迈过去。
酒喝到半夜才散。陈默谢绝了兄弟们的搀扶,独自走在回布庄的路上。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,映出他颀长的身影,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,却让他更加清醒。
他知道,黑虎堂只是开始。斧头帮倒了,宝昌里这块肥肉,盯着的豺狼不止一个。租界里的洋人、其他区域的帮派、甚至某些手握权力的“大人物”,都可能在暗处窥伺。
路过群芳楼时,二楼的窗户还亮着灯。陈默抬头看了一眼,正对上苏曼卿的目光。她倚在窗边,手里拿着那方常用的绣帕,见他看来,微微颔首,算是打过招呼。
陈默也点头回应,转身继续往前走。他没上去打扰,有些情谊,不必挂在嘴边,记在心里就好。
回到宏昌布庄时,王婉儿还没睡,正坐在灯下缝补什么。看到他进来,连忙站起身:“陈先生,你回来了?我给你留了醒酒汤。”
她端来一碗温热的汤,碗里飘着葱花和姜丝,香气扑鼻。
陈默接过喝了一口,暖意从胃里蔓延开来:“谢谢婉儿。”
王婉儿低下头,手指绞着衣角:“听赵勇哥说……黑虎堂要来找麻烦?”
“没事,小场面。”陈默笑了笑,不想让她担心。
“可是……”王婉儿抬起头,眼里满是关切,“我听爹说,那独眼龙很厉害,手下有好几百人呢。”
“人多不代表厉害。”陈默放下碗,看着她,“就像布庄的生意,不是靠伙计多,是靠料子好、价钱公道,才能留住客人。咱们码头的兄弟,靠的是齐心,不是人多。”
王婉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她:“这是我给你做的护腰,里面塞了艾草,能暖身子,你伤口还没好利索,别着凉了。”
布包上绣着简单的花纹,针脚细密,看得出用了心。陈默接过,入手温热,心里也跟着暖起来:“谢谢你,婉儿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王婉儿脸颊微红,“你快休息吧,明天还要忙呢。”
陈默回到自己的房间,将护腰系在身上,艾草的清香驱散了酒气,也驱散了几分疲惫。他坐在桌前,借着灯光翻看赵勇整理的码头账目,指尖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,眼神越来越深邃。
他知道,光靠打打杀杀护不住码头,也护不住宝昌里的安宁。他需要钱,需要人手,更需要一套规矩——一套能让兄弟们安稳吃饭、让街坊们安心生活的规矩。
窗外传来几声狗吠,接着又归于寂静。陈默放下账本,走到窗边。夜色深沉,宝昌里的万家灯火像散落的星辰,温暖而安宁。
他握紧了腰间的手枪,那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肩上的责任。
不管有多少暗流涌动,他都会站在这里,守着这片灯火,守着这些需要他的人。
因为这是他的根,是他愿意用性命去守护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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