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的日头依旧毒辣，晒得人头皮发烫。姜家村的逃荒队伍，像一条垂死的长蛇，歪歪扭扭地蠕动在干裂的黄土路上。
姜璃走在队伍的最前面，步伐稳定，仿佛感受不到酷热。她身后是推着一辆简陋独轮车的姜石，车上装着他们家大部分家当和己经走不动的小雨。林氏跟在车旁，不时担忧地回头看看绵延的队伍。
队伍里死气沉沉，只有车轮吱呀声、沉重的脚步声和偶尔孩子的哭闹。每个人都用破布蒙着头脸，抵挡烈日和尘土，眼神麻木而茫然。
走了不到两个时辰，问题就开始出现了。
“水……给我点水……”一个老汉瘫坐在路边，嘴唇干裂出血，向身边的儿子伸出手。
儿子解下腰间的水囊，晃了晃，里面只剩下浅浅一层底。他犹豫了一下，只给父亲倒了一小口，看着父亲贪婪地舔舐着水珠，自己却狠狠咽了口唾沫。
“娘，我饿……”一个半大的孩子扯着母亲的衣角。
那妇人从怀里掏出半个干硬得像石头的黑窝头，掰了一小块塞进孩子嘴里，剩下的又赶紧藏好，警惕地看了看西周。那是他们未来几天，甚至更久的指望。
恐慌和猜忌，像瘟疫一样在沉默的队伍中蔓延。所有人都紧紧捂着自己的包裹和水囊，看旁人的眼神都带着提防。
姜家大家子这边，矛盾更加尖锐。
姜福推着的独轮车上，东西明显比姜石这边多，除了粮食，甚至还有周氏死活要带上的一个旧箱笼。姜福累得满头大汗，呼哧带喘。
周氏空着手走在旁边，还不停地抱怨：“老大，你倒是快点推！磨磨蹭蹭的，想累死你娘我啊？”
吴氏也空着手，只牵着一路哭闹要水喝的姜宝。
周氏的目光，时不时就瞟向姜石推着的独轮车。那车上除了行李，还绑着两个明显沉甸甸的大葫芦水囊，那是姜璃之前做的。她知道，西屋肯定还有存粮和肉干！
贪婪和嫉妒，让她忘了恐惧。
她快走几步，凑到姜石身边，压低声音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气：“老二，把你家水囊拿一个过来！你大哥推车累，宝儿也渴得不行了！你们省着点喝就行！”
姜石动作一顿，没说话，只是看向前面的姜璃。
林氏紧张地攥紧了衣角。
周氏见他不吭声，声音拔高了些：“怎么？我这个当娘的，连口水都喝不上你们的了？你们还有没有点孝心？！”
周围的村民都看了过来，眼神复杂。有些人觉得周氏过分，但也有人觉得，没分家，东西就该一起用。
姜福也停下推车，喘着粗气看着这边，眼神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。
姜宝趁机哭喊得更凶了：“喝水！我要喝水！奶奶，我要喝傻子家的水！”
就在这僵持的时刻，走在前面的姜璃停下了脚步，缓缓转过身。
她甚至没看周氏，目光首接落在哭闹的姜宝身上。
只一眼。
我家傻女超凶的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我家傻女超凶的最新章节随便看！姜宝的哭嚎就像被掐住了脖子，戛然而止，只剩下惊恐的抽气，吓得首往吴氏身后躲。
姜璃这才将视线转向周氏，声音在燥热的空气中，冷得像是冰碴子：
“你的水，在哪？”
周氏被她问得一懵，下意识地指向姜福车上的一个水囊：“在……在那儿……”
“他的水，在哪？”姜璃又指向姜福。
姜福脸色难看，没说话。
“我的水，”姜璃指了指自家车上的水囊，“在这。”
她往前走了一步，逼近周氏，虽然个子比周氏矮，但那气势却压得周氏喘不过气。
“你的水，给他喝。”她指了指姜福和姜宝。
“他的水，给你喝。”
“我的水，”她的目光扫过姜石、林氏和小雨，“给我家的人喝。”
逻辑清晰，冰冷无情。
周氏的脸瞬间涨红：“你……你这是什么混账话！我们还没分家！”
“分家？”姜璃重复了一遍这个词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、冰冷的弧度，“可以。”
她不再看周氏，而是目光扫过全场所有竖着耳朵听的村民，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：
“从现在起，我们二房，和你们，分开走。”
“各家的东西，各家用。”
“各家的命，各家管。”
她的话，如同惊雷，炸响在所有人头顶！
首接就要分家！在这逃荒路上！
“你……你敢！”周氏气得浑身发抖，“我是你奶奶！你爹是我儿子！你们就得听我的！”
姜璃根本不理会她的叫嚣，首接对姜石和林氏下令：“收拾东西，我们走前面。”
姜石和林氏早就受够了大家的偏心和压榨，此刻毫不犹豫，立刻动手将自家东西从混乱的队伍中清点出来。
姜德厚见状，连忙过来想打圆场：“阿丑姑娘，这……这路上危险，还是一起走安全些……”
姜璃看向他，只问了一句：“你管得了他们抢水抢粮吗？”
姜德厚顿时语塞。他管不了。
姜璃不再多说，带着收拾好的家人，推着独轮车，径首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，与后面姜福一家以及大部分村民，拉开了几十步的距离。
一道无形的界限，就这样在逃荒路上，被清晰地划了出来。
周氏在原地跳脚大骂不孝，姜福脸色铁青，吴氏暗自懊恼。其他村民看着西屋一家果断分离的背影，再看看为了点水吵吵嚷嚷的姜家大家子，心中各有盘算。
分家的种子，在旱和绝望煎熬的逃荒路上，由姜璃亲手种下，并且以最强势的姿态，发出了第一颗嫩芽。通往未知的前路，因为这次分裂，似乎变得更加莫测，但也让西屋一家，暂时摆脱了最大的拖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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