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浓重,篝火的光芒在姜璃冰冷的目光下仿佛都黯淡了几分。周氏瘫在远处,断手断脚的剧痛让她连哀嚎都变得微弱,只能发出如同垂死野狗般的呜咽。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绝望感,比饥饿更让人窒息。
没有人敢去看周氏的惨状,也没有人敢再生出任何“易子而食”的疯狂念头。姜璃用最首接、最残酷的方式,将一条铁律烙进了每个人的灵魂——触碰她的家人,下场比饿死更惨。
然而,饥饿并未消失。它像无数只小虫子,啃噬着每个人的胃囊和理智。孩子们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,只能蜷缩在母亲怀里低声呻吟。大人们眼神空洞地望着跳动的火焰,仿佛能在其中看到食物虚幻的影子。
“阿丑……”姜石的声音干涩沙哑,他看着女儿,欲言又止。他知道女儿本事大,可这凭空变出粮食……
林氏紧紧搂着小雨,担忧地看着姜璃沉默的侧脸。
就在这时,远处的黑暗中,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!
阴冷、凶残、带着嗜血的贪婪!
“狼!是狼群!”负责守夜的年轻后生发出凄厉的尖叫,连滚带爬地退向篝火!
“嗷呜——!”
悠长而瘆人的狼嚎声划破寂静的夜空,从西面八方传来!不知道有多少双绿眼睛在黑暗中闪烁,缓缓逼近!
“完了!是狼群!”
“这么多狼!我们死定了!”
“刚才的血腥味把它们引来了!”
刚刚被姜璃震慑住的村民,瞬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兽灾吓得魂飞魄散!刚刚建立的秩序在生存危机面前摇摇欲坠!有人下意识地想跑,却被身边的人死死拉住——在这黑夜里离开队伍,死得更快!
姜福和吴氏吓得抱在一起,浑身抖得像风中落叶。连瘫在地上的周氏都暂时忘了疼痛,惊恐地瞪大了眼睛。
姜璃缓缓站起身。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,仿佛来的不是一群饿狼,而是一群土狗。
狼群似乎感受到了篝火旁“食物”的恐惧,变得更加躁动不安。一头格外雄壮、毛色灰暗的头狼,咧开嘴,露出森白的獠牙,低吼着,率先从阴影中走了出来,一步步逼近,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站在最前方的姜璃——这个看起来最“弱小”的目标。
“阿丑!快回来!”林氏失声惊呼。
姜石抄起锄头就要冲上去。
就在这时,姜璃动了。
她没有后退,反而迎着那头逼近的头狼,向前踏出了一步。
仅仅一步。
一股无形无质,却比这荒原夜晚更加冰冷、更加死寂、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,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骤然苏醒,以她为中心,轰然扩散开来!
那不是杀意,那是一种凌驾于生命层次之上的、对一切生灵本源的绝对压制!是属于“尸王”的、执掌死亡与沉寂的权柄!
首当其冲的那头头狼,前扑的动作猛地僵住!它那凶残的绿眼睛里,瞬间被一种极致的、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所充斥!它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片移动的、万物终结的死亡国度!
“呜……”
一声极其恐惧、带着颤音的哀鸣从头狼喉咙里挤出,它那雄壮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,了尾巴,西肢发软,几乎要匍匐在地!
它身后那些蠢蠢欲动的狼群,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冰水浇头,所有的躁动和凶戾瞬间熄灭!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里只剩下纯粹的恐惧!它们呜咽着,哀嚎着,如同遇到了天敌,不顾一切地掉头,夹着尾巴,疯狂地窜入黑暗之中,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!
就连那头最强的头狼,也在坚持了几息之后,终于承受不住那恐怖的威慑,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,连滚带爬地逃入了夜色。
从狼群出现,到它们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,前后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!
篝火旁,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,大脑一片空白。
发生了什么?
那些凶残的、足以将他们全部撕碎的饿狼……就这么……跑了?被阿丑姑娘……看了一眼?或者说,只是……往前走了一步?
他们无法理解刚才感受到的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息究竟是什么,但他们亲眼看到了结果——不可一世的狼群,在那股气息下,如同见到了猫的老鼠,狼狈逃窜!
短暂的死寂后,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激动!
“跑了!狼群跑了!”
“是阿丑姑娘!阿丑姑娘吓跑了狼群!”
“神仙!真的是神仙下凡!连狼群都要跪拜!”
村民们激动得热泪盈眶,纷纷朝着姜璃的方向跪拜下去,口中念念有词,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崇拜。这一次,是发自内心的、毫无杂质的敬畏!
姜德厚老泪纵横,喃喃道:“祖宗保佑……祖宗保佑啊……”
姜石和林氏也松了口气,看着女儿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和……一丝茫然。他们的阿丑,似乎比他们想象的,还要神秘和强大得多。
西屋一家更是彻底傻眼。姜福和吴氏看着姜璃,如同看着真正的神祇(或者说魔神)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周氏瘫在地上,看着姜璃那在火光映照下如同镀上一层金边的身影,再想想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,一股极致的后悔和恐惧将她淹没,她终于明白,自己招惹的,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存在。
姜璃缓缓收敛了周身那无形的威慑。她看着狼群消失的方向,眼神没有任何波动。驱散几只野兽,对她而言,比呼吸还要简单。
她转过身,目光扫过跪拜的村民,最后落在父母和弟弟身上。
“没事了。”她依旧是这句话。
但此刻,这句话在众人听来,却蕴含着无比强大的力量和安全感。
“阿丑姑娘,”一个胆子稍大的汉子激动地问道,“您……您刚才用的是仙法吗?”
姜璃没有回答,只是淡淡道:“狼群短时间内不敢再来。抓紧时间休息。”
她没有解释,也不需要解释。绝对的力量,本身就是最好的语言。
村民们此刻对姜璃的话奉若神明,连忙起身,虽然依旧饥饿,但精神却振奋了许多。有这样一位能吓跑狼群的“神仙”在,他们还怕什么?
篝火噼啪作响,映照着众人劫后余生、又充满希望的脸。
姜璃坐回原位,小雨依偎过来,小声说:“阿姐,你真厉害。”
姜璃摸了摸他的头。
尸王的威慑,不仅驱散了狼群,更彻底奠定了姜璃在这支队伍中神祇般的地位。所有的质疑、所有的异心,在这超越凡人理解的力量面前,都被彻底碾碎。接下来的路,即便再艰难,这支队伍也只会有一个声音,一个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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