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宋知意的走台试音结束后，许言便和宋知意一起到后台休息区。
等待下一轮的联排通知。
休息区里依旧人来人往，气氛比刚才更紧绷了一些，因为越来越多的艺人结束了单独走台，开始为接下来的流程做准备。
这时，入口处传来一阵明显的骚动。
许言抬头望去，只见一支规模不小的团队簇拥着一个年轻男生走了进来。
被围在中心的男生穿着精心定制过的小西服，头发精心打理过，染成惹眼的浅金色，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，正是当下炙手可热的顶流偶像——吴皓轩。
这人不是歌星，是一位拍戏的影视明星。
在公司的包装下，他展现出了无比巨大的商业价值。
不论是电视剧还是电影，都有一众铁粉买单。
电视台能请到他，自然也是费了一番功夫。
毕竟请到这种流量明星，晚会节目会不会更好看，不知道，但观看人数绝对会提升一个档次。
他的团队阵仗十足。
两个助理一左一右开着路，后面跟着造型师拿着熨烫平整的备用服装，化妆师提着巨大的工具箱，经纪人拿着手机不断低声说着什么。
“啧，好大的排场。”旁边有个等待彩排的小品艺人低声嘀咕了一句，语气里带着点酸溜溜的羡慕。
吴皓轩本人倒是没什么表情，似乎对这种阵仗早已习以为常，目不斜视地被团队护送到休息区最中心、最宽敞的位置坐下。
他的助理立刻开始清场，示意附近的其他艺人团队“稍微让一让”，动作算不上粗暴，但那种理所当然的强势感让人不太舒服。
许言和宋知意坐在角落，倒是没被波及。
许言只是好奇地多看了两眼，他对这种流量明星没什么偏见，纯粹是有点好奇这种工作模式。
没过多久，工作人员过来通知吴皓轩团队准备彩排。
整个团队立刻又动了起来，前呼后拥地往舞台入口走去，那阵仗，不像去彩排，倒像去参加什么重大会议。
“我们要不要去看看？”许言低声问宋知意。
他有点好奇这种顶级流量的舞台现场是什么样的。
宋知意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：“嗯，了解一下其他艺人演出方式也好。”
两人起身，也走向舞台侧幕的方向。
那里已经站了不少其他等待彩排或看热闹的艺人和工作人员。
舞台上，吴皓轩的节目正在准备。
好家伙，道具组搬上去好几个大型的抽象艺术装置，伴舞团队足足有十几个人，穿着统一的未来感服装，阵势拉得极满。
音乐响起，是一首节奏感极强的电子舞曲。
吴皓轩站在C位，开始表演。
他的舞蹈动作确实不错，力度、卡点都经过严格训练，配合着复杂的队形变换和炫目的灯光效果，视觉冲击力很强。
然而，一到开口唱歌的部分，画风就有点突变了。
也许是舞蹈动作太大影响了气息，也许是本身唱功就有限，他一开嗓，声音就有点飘。
高音部分更是明显吃力，到后没干脆就放弃，一笑而过了。
耳返里传来的原声，和台下音响放出的、经过实时轻微修音的效果，形成了微妙的差异。
侧幕这边专业的人士基本都能听出来。
“这……全靠后期啊。”许言身边一个乐队老师模样的中年人抱着胳膊，小声跟同伴吐槽：
“这现场，要不是跳舞还行，简直没法听。”
“嗨，人家吃的就是这碗饭，粉丝买账就行，你看那伴舞和道具，都是钱堆出来的。”同伴见怪不怪地回应。
音响师在台下控制台前，眉头微锁，手指飞快地在调音台上操作着，显然是在努力进行实时补救。
一曲终了，吴皓轩气息微喘，但表情管理依旧到位，对着空荡荡的观众席做了一个帅气的ending pose。
他的团队在台下立刻送上掌声。
导演的声音透过喇叭传来，语气比较客气：“好的，谢谢皓轩老师。
舞蹈部分很精彩，整体效果不错。
演唱部分，我们后期会再精细调整一下。有几个走位和机位我们再确认一下……”
吴皓轩的经纪人在台下连连点头，表示配合。
许言在一旁看着，心里倒是很平静。
他明白这就是不同的赛道，流量偶像主打的是综合人设和视觉冲击，唱功并非唯一标准。
但他心里也暗自庆幸，自己走的是靠作品和实力说话的路子，虽然可能没那么快爆红，但脚踏实地的感觉更安心。
这时，导演大概是为了对比或者调整音响，突然对着控制台说：“音响老师，把刚才许言老师《鸳鸯戏》的试音干声，就是没加任何效果的那个，再放一小段我听听。”
控制台那边应了一声，很快，音响里流泻出许言刚才清唱的那几句《鸳鸯戏》。
没有复杂的伴奏，就是最干净的人声。
“一年四季的更替，竹篱下的乱华影……”
“等你再回到故里，等你金榜把名题……”
声音清亮稳定，气息，转音自然流畅，戏腔部分韵味十足。
尤其是在刚刚听完一段严重依赖修音的表演后，这种纯粹靠嗓子唱出来的、稳如CD的效果，反差格外强烈。
侧幕这边顿时安静了一下。
刚才吐槽的那位乐队老师惊讶地挑了挑眉，看向许言的方向，微微点了点头，眼神里带着赞许。
旁边的几个工作人员也交头接耳，目光在许言身上打量。
就连台上正在听导演说戏的吴皓轩团队，也下意识地安静下来，看向了声音的来源。
许言自己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。
这突如其来的“公开处刑”对比，让他感觉有点抢风头，不是他的本意。
他下意识地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宋知意。
只见宋知意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，还有一点欣慰的意味在里头
她甚至还极其轻微地、几乎难以察觉地对着许言点了一下头。
虽然她什么话都没说，但许言瞬间就接收到了她的肯定和鼓励，心中也不禁涌上一股暖流。
这才是他追求的东西。
用实实在在的技术，赢得同行哪怕悄无声息的尊重，比任何浮华的排场都更让他满足。
导演那边似乎也满意了，说道：“好，这个声音基准很好，音响组注意一下各节目之间的电平平衡。好了，皓轩团队我们继续……”
彩排继续，侧幕的人群也渐渐散去。
许言和宋知意对视一眼，默契地转身往回走。
不需要过多的言语，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“技术较量”，结果已然分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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