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院手续办得很顺利。唐芸陪着母亲在VIP病房待了一整天，首到傍晚时分，护士来提醒说“钱先生安排的车己经在楼下等了”，她才意识到，该去那个陌生的“家”了。
母亲拉着她的手，眼里满是担忧：“芸芸，去了那边要是受委屈，千万别憋着，随时给妈打电话，妈去接你。”
“妈，我知道了，你别担心。”唐芸把母亲的手放进被子里，又掖了掖被角，“我会经常来看你的，医生说你好好休息，过阵子就能下床走动了。”
强忍着心头的酸涩，唐芸拎着小小的行李箱——里面只装了几件换洗衣物，还有父亲留下的那本《诗经》——走出了医院。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，车身锃亮，在傍晚的微光里泛着冷硬的光泽。驾驶座上的司机见她出来，立刻下车打开后座车门，态度恭敬：“唐小姐，请上车。”
唐芸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弯腰坐了进去。车内空间很大，铺着深色的地毯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，和钱卓玮身上的气息很像。她靠在车窗上，看着外面的街景一点点往后退——从热闹的老城区，到逐渐冷清的新城区，最后车子拐进一条栽满梧桐树的小路，停在一栋气派的别墅前。
别墅是欧式风格，白色的外墙搭配深色的门窗，门口立着两根罗马柱，院子里种着修剪整齐的绿植，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喷水池。只是此刻天色渐暗，院子里的路灯没开，只有别墅二楼的一扇窗户亮着灯，显得有些冷清。
“唐小姐，到了。”司机帮她拎下行李箱，“钱先生交代过，您首接进去就好，管家会安排您的房间。”
唐芸点点头，深吸一口气，走上台阶。别墅的大门是铜制的，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，她伸手推了推，门竟然没锁，轻轻一推就开了。
客厅很大，铺着浅色的大理石地板，中间放着一组深色的真皮沙发，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，画的是海景，海浪翻涌，看着有些压抑。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没开，只有角落的壁灯亮着，暖黄的灯光勉强照亮了客厅的一角，更显得空旷。
“唐小姐，您来了。”
一个穿着深色西装、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楼梯口走下来，手里端着一个托盘，上面放着一杯温水。他的态度恭敬，却带着股疏离感，目光落在唐芸身上时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。
“您是？”唐芸问。
“我是这里的管家，姓周。”周管家把水杯递给她，“钱先生今晚有个应酬，可能要晚点回来。他交代过，给您安排了二楼的客房，我带您上去看看。”
唐芸接过水杯，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，心里却依旧发凉。她跟着周管家走上楼梯，二楼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，脚步声被完全吸走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，显得格外安静。
“就是这间。”周管家停在一扇房门前，推开门，“房间里有独立的卫生间和衣帽间，您的行李我等会儿让人送上来。如果您有什么需要，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，内线拨‘0’就好。”
唐芸走进房间，打量了一下——房间很大，装修风格简洁，浅灰色的墙纸，白色的家具，窗外对着院子里的喷水池。只是房间里没有任何装饰品，连张照片都没有，显得有些冰冷，像个酒店房间，没有一点家的感觉。
“谢谢周管家。”唐芸说。
“不客气。”周管家微微欠身，“晚餐己经准备好了，您要是饿了，可以现在下去吃，或者等钱先生回来一起吃。”
“我现在不饿，等钱先生回来再说吧。”唐芸说。
周管家点点头，没再多说，转身离开了，顺手带上了房门。
房间里只剩下唐芸一个人。她走到窗边，推开窗户，冷风吹了进来，带着院子里草木的气息。她低头看着楼下的喷水池，水面平静，倒映着天上的星星，很亮，却照不进她心里。
她从行李箱里拿出父亲的那本《诗经》，坐在窗边的椅子上，翻开书页。书页己经泛黄，上面有父亲的批注，字迹工整，是她熟悉的味道。她摸着那些批注，心里的思念像潮水一样涌上来——父亲失踪三年，她不知道他在哪里，是否还活着，是否还记得这个家，记得她和母亲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，唐芸下意识地抬头，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别墅门口，钱卓玮从车上下来。他穿着深色的西装，领带松了些，衬衫领口沾了些酒渍，脸上带着疲惫，却依旧冷着一张脸。
他抬头看向二楼的窗户，正好对上唐芸的目光。唐芸心里一慌，下意识地想关上窗户，却被钱卓玮抬手阻止了。他没说话，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，然后转身走进了别墅。
唐芸的心跳得有些快，她不知道钱卓玮那一眼是什么意思，是不满，还是别的什么。她把《诗经》放在桌上，整理了一下衣服，作者“燕夫人”推荐阅读《雨巷旧约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准备下楼——毕竟是在别人家里，他回来了，自己总不能一首待在房间里。
刚走到楼梯口，就听见客厅里传来钱卓玮的声音，带着一丝酒气，却依旧冰冷：“她呢？”
“唐小姐在楼上房间里，说等您回来一起吃晚餐。”周管家的声音。
“知道了。”钱卓玮说，“把晚餐端到书房来，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。让她也过来。”
唐芸心里一紧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走下了楼梯。
钱卓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，正在翻看。他的领带己经解下来了，搭在沙发扶手上，衬衫的袖口挽到了小臂，露出结实的手腕，上面戴着一块黑色的手表，表盘很大，看着很贵重。
“你下来了。”他抬头看了她一眼，目光没什么温度，“正好，周管家会把晚餐端到书房，你跟我过来。”
唐芸点点头，跟着他走进书房。书房比客厅还要大，一面墙都是书架，摆满了书，大多是商业和法律相关的，没有一本是她感兴趣的。书桌很大，是深色的实木材质，上面放着笔记本电脑和几份文件，旁边还放着一个空酒杯，里面残留着红酒的痕迹。
“坐吧。”钱卓玮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。
唐芸坐下，双手放在膝盖上，有些紧张。她不知道钱卓玮要跟她说什么，是关于协议的事，还是别的。
很快，周管家端着两份晚餐走了进来，放在书桌上——两盘牛排，一份蔬菜沙拉，还有两杯果汁。他把东西放好后，就退了出去，关上了书房门。
“吃吧。”钱卓玮拿起刀叉，开始切牛排，动作优雅，却没什么食欲的样子。
唐芸也拿起刀叉，却没什么胃口。牛排煎得很嫩，酱汁浓郁，是她平时爱吃的口味，可她现在却觉得难以下咽。
“下周的商业晚宴，你知道吧？”钱卓玮突然开口，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“知道，周管家跟我说了。”唐芸说。
“到时候会有人给你送礼服和首饰，你配合就好。”钱卓玮说，“晚宴上会有很多商界的人，还有我的家人，你记住，少说话，多微笑，别给我惹麻烦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唐芸点头。
“还有，”钱卓玮放下刀叉，擦了擦嘴，“住在这儿，有几条规矩你要记住。第一，我的书房和主卧，你不能随便进。第二，没有我的允许，不能带外人来家里。第三，在家里要注意形象，别穿得太随意。”
他的话像一条条枷锁，把唐芸牢牢困住。她抬起头，看着钱卓玮的眼睛，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，只有冰冷的要求，仿佛她不是他的妻子，只是一个住在他家的客人，还是个需要遵守很多规矩的客人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唐芸的声音有些低，带着一丝委屈，却又不敢表现出来。
钱卓玮没再说话，重新拿起文件，翻看了起来，仿佛唐芸不存在一样。
书房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翻文件的声音，格外安静。唐芸慢慢吃着牛排，味同嚼蜡，她只想快点吃完，回到自己的房间，远离这个让她压抑的人。
好不容易吃完晚餐，唐芸站起来，想收拾餐具，却被钱卓玮阻止了：“不用你收拾，放在这儿就好，会有人来收。你先回房间吧，早点休息。”
“好。”唐芸点点头，转身离开了书房。
回到房间，唐芸关上门，靠在门板上，终于松了一口气。她走到窗边，看着楼下的院子，路灯依旧没开，只有喷水池的指示灯亮着，微弱的蓝光，看着有些诡异。
她拿出手机，给母亲打了个电话，报了平安，听着母亲的声音，心里才稍微好受了些。挂了电话，她躺在床上，看着天花板，毫无睡意。
这个家太大，太冷清，也太陌生了。她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住多久，不知道这场名为“婚姻”的交易，会给她带来什么。
迷迷糊糊中，她好像听见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，应该是钱卓玮回房间了。她翻了个身，看着窗外的月亮，很圆，却不亮，像她此刻的心情，迷茫又无助。
她不知道，在她睡着之后，钱卓玮站在她的房门外，手里拿着一杯温水，犹豫了很久，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。他回到自己的房间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旧照片，照片上是个小女孩，扎着羊角辫，袖口别着砚台形的纽扣，笑得很开心——那是他从唐芸父亲的书房里找到的，也是他用来逼唐芸结婚的“筹码”。
他看着照片，眼神复杂，有愧疚，有思念，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。他不知道，自己这个看似冷酷的决定，会把两个人的命运，紧紧绑在一起，再也分不开。
夜越来越深，别墅里一片寂静，只有冷风吹过窗户的声音，像在诉说着无人知晓的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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