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廿九的雪夜，冷得能冻裂骨头。风卷着雪粒，像无数把小刀子刮过冷殿的窗棂，发出“呜呜”的响，裹着宫道上卫兵巡逻的脚步声——“哐当、哐当”，铠甲碰撞的声混着雪粒砸甲片的脆响，沉沉地压在人心上，连殿内烛火都被吹得剧烈摇晃，光忽明忽暗，映得墙上的影子像张牙舞爪的鬼。
重节坐在殿内的矮凳上，手里攥着完颜福寿送来的密信。信纸是粗糙的麻纸，被她捏得发皱，边缘起了毛，上面的字迹被指尖的汗浸得有些模糊，却依旧能看清关键的话：“皇上令萨满备祭祀法器，三日后，待西北兵马出发，即抓姑娘入祭魂殿，以巫玉祭天。”
“姑娘，不能等了！”林晚秋站在旁边，手里握着那把染过李通血的劈柴刀。刀鞘是黑木的，沾了点雪粒，她用袖口擦了擦，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，映得她眼底的红更明显——那是急的，也是恨的，“我们得立刻联系蒙古克烈部，让他们提前动手袭扰边境！只要边境乱了，完颜亮就得先派兵去挡，伐宋得推迟，抓您当祭品的事，自然也能缓一缓！”
重节点点头，指尖捏紧密信，指节泛白。她知道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——之前林晚秋去见巴特尔时，克烈部首领就说过，只要有需要，他们随时能袭扰金国西北边境，那里是金国的粮草囤积重地，也是防务最薄弱的地方。
“晚秋，你现在就走密道去边境。”重节从怀里摸出张折叠的布防图，是王高凭着记忆补画的，用炭笔标着西北边境的三个粮草囤点，还有守卫的人数，“这是边境布防图，你交给巴特尔，告诉他，只要他们今晚就动手，烧了粮草囤，等完颜亮兵败后，我们不仅会给他们更详细的金国腹地布防图，还能帮他们打通与南宋的茶叶贸易通道——那是蒙古最缺的东西。”
林晚秋接过布防图，小心地塞进贴身的布包里，又从怀里摸出块干硬的窝头——是王高刚给她准备的路上干粮，“姑娘放心，密道通边境只要两个时辰，我走得快，天亮前肯定能见到巴特尔，让他们今晚就出兵！”
王高从外面走进来，手里拿着个小布包，里面装着五张“避瘴符”和一小瓶草药，“晚秋，密道里的‘蚀骨雾’最近变重了，尤其是‘水蚀道’那段，雾最浓，每隔半个时辰就得闻一次符，别省着用。这草药是解瘴气的，要是觉得头晕，就嚼一点，能缓过来。”他又递过块白玉佩，玉佩上刻着个“林”字，是林文远生前常戴的，“把这个带上，巴特尔认这玉佩，见了它，肯定会信你说的话，不会耽误出兵。”
林晚秋接过布包和玉佩，紧紧攥在手里，转身就往密道入口走。雪粒从密道的青石板缝里飘进来，落在她的棉鞋上，她却没回头，脚步快得像风——她不能让重节被当成祭品，不能让弟弟的仇白报，不能让罪奴联盟所有人的希望落空。
重节和王高站在密道入口，看着林晚秋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，只有火把光的残影还在石壁上晃了晃，很快就没了踪迹。小张子端来碗热粥，粥里煮了块红薯，还冒着热气，她把粥递到重节手里：“姑娘，喝口粥暖暖身子吧，晚秋姐姐肯定能成功的，蒙古人最讲信用，说了帮忙，就不会反悔。”
重节接过粥，却没喝，只是盯着碗里的热气。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，很快就散了，像她此刻的希望——悬着，不知道能不能落地。她摸了摸怀里的护魂玉，玉面微微发烫，能感应到远处密道里的瘴气，却感应不到林晚秋的气息，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：一定要平安，一定要让蒙古人出兵。
天快亮时，密道入口终于传来了脚步声。林晚秋跑了回来，棉鞋沾满了泥雪，裤脚湿了大半，冻得硬邦邦的，脸上却带着笑意，连冻得发紫的嘴唇都在颤：“姑娘！成了！我见到巴特尔了，他拿着布防图和玉佩，立刻就去见了克烈部首领！首领己经下令，今晚就派三千骑兵，袭扰西北的三个粮草囤，目标就是烧粮草、杀守将，让完颜亮顾头不顾尾！”
重节这才松了口气，手里的粥终于有了暖意。她喝了口粥，红薯的甜混着米香，驱散了些夜里的寒气：“太好了！三千骑兵够了，西北的守将只有五千人，还分散在三个囤点，肯定挡不住蒙古骑兵。只要粮草一烧，完颜亮肯定得先派兵去西北，伐宋的事，至少能推迟半个月。”
王高也笑了，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：“这半个月，我们就能想办法解锁护魂玉的斩魂之力，到时候就算完颜亮还想抓姑娘当祭品，我们也有能力反抗了！”
可危机并没有真正解除。
当天下午，宫里就传来了西北边境告急的消息——蒙古骑兵突袭了三个粮草囤，烧了上万石粮食，杀了两个守将，还俘虏了几百个士兵，现在正往西南方向移动，眼看就要逼近曹州。
完颜亮在龙熙殿里发了疯，把御案上的奏折全扫在地上，玉瓶、茶杯摔了一地，碎片溅得满地都是。他指着负责边境防务的大臣，声音嘶哑得像破锣：“你们这群废物！朕养着你们，是让你们看粮草的！不是让你们当蒙古人的靶子！来人啊！把这三个废物拖出去斩了！首级挂在城门上，让所有人都看看，防备不力的下场！”
三个大臣吓得魂飞魄散，跪在地上磕头求饶，额头都磕出了血，却还是被侍卫拖了出去，没过多久，就传来了斩首的喊声，宫人们吓得不敢出声，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萨满趁机走了进来，手里拿着那面摄魂镜，镜片泛着诡异的蓝光，他对着完颜亮鞠了一躬，声音带着蛊惑，像毒蛇吐信：“皇上息怒，蒙古骑兵之所以能轻易袭扰边境，不是守将无能，是宫里的邪气太重，冲了大金的国运。那邪气，就来自重节姑娘身上的护魂玉——那玉是巫邪之物，留着它，不仅会让边境不宁，还会让皇上夜夜做噩梦，被冤魂纠缠。”
完颜亮的眼神瞬间亮了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，他盯着萨满手里的摄魂镜：“你的意思是，把重节那丫头当祭品，祭祀上天，就能驱散邪气？”
“正是！”萨满点点头，镜片的蓝光在他脸上晃，映得他眼底满是野心，“护魂玉是天生的巫玉，用它祭祀，不仅能驱散邪气，保佑大金兵马打败蒙古，还能让皇上的噩梦消失，以后再也不会被冤魂索命。等祭祀结束，皇上再伐宋，定能大胜，一统天下，成为千古一帝！”
完颜亮没再犹豫，猛地拍了下御案，连剩下的玉瓶都震倒了：“好！传朕的旨意！立刻派人去冷殿，把重节那妖女抓起来，关在祭魂殿里，三日后举行祭祀！谁敢阻拦，不管是谁，格杀勿论！”
侍卫们领了旨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孽宫疯妃：护魂玉暗藏弑君刀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拿着刀，浩浩荡荡地往冷殿的方向走去。消息很快传到了冷殿，是小张子从浣衣局的刘嬷嬷嘴里听到的——刘嬷嬷的儿子在侍卫队里，偷偷跑回来跟母亲说的，让她最近别靠近冷殿，免得被牵连。
“姑娘！不好了！皇上派了好多侍卫来抓您！说要把您关在祭魂殿，三日后就当祭品祭祀！”小张子跑回冷殿，声音发颤，眼泪都快掉下来了，她拉着重节的手，“我们快逃吧！从密道逃，去哪里都好，别被他们抓住！”
重节的脸色瞬间变了，手里的护魂玉猛地发烫，像揣了块烧红的炭。她没想到，完颜亮竟然这么急，连西北的危机还没解除，就先想着抓她当祭品——在他眼里，她从来都不是人，只是个能用来祈福的工具。
“王公公，我们去祭魂殿！”重节突然开口，声音坚定，“您之前说过，祭魂殿有‘锁魂阵’，能困住外人，还有巫族的机关，只要我们躲进去，完颜亮的人就进不来！而且殿里说不定有我爹留下的东西，能帮我们解锁护魂玉的斩魂之力！”
王高点点头，赶紧收拾东西：“对！祭魂殿是巫族的圣地，完颜亮和萨满不懂里面的机关，进不去！老奴这就去拿火折子和干粮，我们现在就走！”
小张子也赶紧帮忙，把王高准备的聚魂符、铁钩和干粮都塞进布包里，她还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，别在腰上：“姑娘，我跟你们一起去！我会开锁，祭魂殿里要是有锁着的暗格，我肯定能打开！”
重节点点头，三人顺着冷殿的密道，往祭魂殿的方向跑。密道里的“蚀骨雾”果然很重，尤其是“水蚀道”那段，雾浓得像墨，能见度只有几步远，呼吸都带着股淡淡的腥气，还好王高的“避瘴符”管用，闻了后脑袋清醒了不少，没被瘴气熏晕。
跑了约一个时辰，终于到了祭魂殿的入口。石门紧闭，上面刻着的梅花巫纹在火把光下泛着淡红的光，像活了似的。重节深吸一口气，对着石门高声喊出暗号：“梅开引魂来！”
“轰隆隆”——石门突然震动起来，中间裂开条缝，淡红的光从缝里透出来，带着股檀香的味道。石门缓缓向两边打开，三人赶紧跑进去，转身就用旁边的巨石顶住石门——刚顶好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完颜亮的怒吼，震得石门都在颤：“给朕把门打开！把那个妖女抓出来！谁能抓住她，朕封他为校尉！赏黄金五十两！”
萨满的声音也传了进来，带着股邪门的调子：“皇上别急，臣的摄魂镜能破了这石门的巫力封印！这石门是巫族用护魂玉的力量封的，摄魂镜能吸尽巫力，很快就能打开！”
接着，外面传来“嗡”的一声，像是金属碰撞的响。石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，顶住石门的巨石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，滚了几圈，停在白骨堆里。石门缓缓向两边打开，完颜亮带着几百个侍卫冲了进来，手里的刀在火把光下晃，像排冷星，照亮了满地的白骨，更显狰狞。
“妖女！出来！朕知道你在里面！”完颜亮的声音带着疯狂，他踩着白骨往前走，龙袍的下摆沾了骨屑，却毫不在意，“你要是乖乖出来，朕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！要是让朕抓出来，定要让你受尽折磨！”
重节、王高和小张子躲在一根巨大的石柱后面，屏住呼吸。石柱很粗，能挡住三个人，却挡不住火把光的扫照。王高压低声音，对着重节的耳朵说：“快！跟老奴来，殿中央的石台后面有个暗格，是巫族留的逃生暗格，能躲进去，完颜亮的人找不到！”
三人猫着腰，顺着石柱的阴影，往殿中央的石台跑。侍卫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，火把光扫过地上的白骨，泛着冷光，小张子吓得腿软，差点摔倒，还好重节及时扶住了她，捂住了她的嘴，没让她发出声音。
终于跑到了石台后面。石台是白色的石头做的，上面刻着复杂的巫纹，还放着块黑色的石头——是之前被徒单贞抢去，又被重节反吸了力量的淬刀石，此刻己经成了块普通的石头，掉在石台上。王高伸手在石台的巫纹上摸索，指尖划过凹凸的纹路，突然碰到个圆形的凸起，按下去——“咔嗒”一声轻响，石台后面的石壁裂开条缝，露出个仅容三人挤进去的暗格，里面黑漆漆的，能闻到股淡淡的朽木味。
三人赶紧钻进去，王高伸手按了按暗格里面的石头，石壁瞬间合上，刚好挡住了侍卫扫过来的火把光。
暗格里一片漆黑，小张子吓得浑身发抖，紧紧抓着重节的衣角。重节摸出火折子，吹亮了——橘红色的光终于驱散了黑暗，照亮了暗格里面的东西：里面放着本兽皮做的书，书皮是深褐色的，上面用朱砂刻着“斩魂刀谱”西个字，旁边还放着把青铜短刀，刀身约有一尺长，上面刻着和护魂玉一样的蛇形巫纹，刀柄是木头的，磨得光滑，显然是被人经常握过。
“是王爷！是宗望王爷留下的！”王高激动得声音都在颤，他伸手拿起兽皮书，手指抚摸着上面的朱砂字，“这是斩魂刀谱！老奴在巫族的记载里见过，只有护魂玉的主人才能用！有了它，姑娘就能学会怎么用护魂玉的斩魂之力，到时候别说完颜亮和萨满，就是千军万马，也能对付！”
重节接过刀谱，指尖摸着粗糙的兽皮，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，像是父亲当年留下的。她小心翼翼地翻开刀谱，第一页用墨笔写着几行字，字迹苍劲，是父亲的笔迹：“护魂玉需与斩魂刀相配，以自身精血为引，以冤魂怨气为媒，可斩人之魂魄，破一切邪术。祭魂殿为锁魂之地，可借殿中怨气，助玉觉醒斩魂之力。”
外面传来完颜亮的怒吼，震得暗格的石壁都在抖：“给朕搜！仔细搜！每个角落都别放过！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妖女找出来！三日后的祭祀，绝不能耽误！”
侍卫们的脚步声在殿内回荡，火把光扫过石台，却没人发现石台后面的暗格。重节握紧手里的青铜短刀，刀身冰凉，却让她觉得安心。她又摸了摸怀里的护魂玉，玉面发烫，和刀身上的巫纹相互呼应，像是在共鸣。
火折子的光渐渐暗了下来，暗格里又恢复了漆黑。重节闭上眼睛，感受着护魂玉的暖意，感受着刀谱上父亲的字迹，心里的恐惧渐渐消失，只剩下坚定——她不是祭品，她是完颜宗望的女儿，是护魂玉的主人，是罪奴联盟的希望，她要活着，要报仇，要让完颜亮为他的残暴付出代价。
外面的搜查声还在继续，完颜亮的怒吼时不时传来，萨满的咒语声也混在里面，却不知道，他们要找的“祭品”，此刻正躲在暗格里，握着能斩他们魂魄的武器，等着一场属于她的反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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