颁奖台的聚光灯太热，肖飞的手腕却在发烫，像揣了颗小太阳。陈默扶着他往后台走，奖杯的底座磕在膝盖上，冰凉的金属触感混着手心的汗，倒生出些奇异的踏实。
“慢点。”陆然拎着奖牌盒跟在后面，吉他背带斜斜挂在肩上，弦上还缠着根没抖掉的雨丝。“刚赢就想跑？记者还在外面堵着呢。”
“让他们等着。”陈默侧头看肖飞，他的脸白得像纸，嘴唇却抿成倔强的红，“先找队医看看手。”
刘磊抱着一大捧粉丝送的向日葵，花瓣上的水珠滴在奖杯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“队医早候着呢，阿哲去叫了。”他凑近看肖飞的手腕，倒吸一口凉气，“肿得跟馒头似的！早叫你别硬撑！”
肖飞想咧嘴笑，牵扯到嘴角却疼——刚才庆祝时太用力，咬到了下唇。“没事……”话没说完就被陈默敲了下额头。
“还嘴硬。”陈默的声音里带着点气，更多的却是软，“等会儿记者问起，就说你是激动的，别说实情。”
后台的走廊窄窄的，贴着历届冠军的海报。走到转角时，肖飞突然停住脚，盯着墙上那张五年前的海报——极光战队五人站在领奖台上，阿澈站在最中间，笑得张扬。海报右下角有行小字：“最年轻的三冠王！”
“他以前……是不是也这样？”肖飞轻声问，指尖无意识地着手腕，“为了赢，什么都能扛着？”
陆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，突然笑了，拨了下吉他弦，叮咚一声脆响。“或许吧。但你看，”他指着海报上阿澈身边的队友，“那时候他身边的人，现在都不在了。”
走廊尽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，是记者涌过来了。陈默把肖飞往身后藏了藏，自己往前站了半步，刚好挡住他肿起的手腕。“准备好了？”他回头问，眼里闪着点狡黠的光，“就按刚才说的，演得像点。”
肖飞点头，深吸一口气，挺首了背。等记者的闪光灯亮起时，他突然抬手抹了把脸，故意把眼睛揉得红红的，声音带着哭腔：“太激动了……没想到真的能赢……”
陈默配合地揽住他的肩，语气里满是笑意：“他刚才抱奖杯太用力，手都抖得握不住，估计是紧张坏了。”
记者们的问题像雨点似的砸过来：
“请问陈默队长！最后一波团战！你是怎么想到让马超绕后的？”
“肖飞选手哭了！是不是压力太大了？”
“陆然老师的吉他弹得真好！有考虑发单曲吗？”
“刘磊先生！你抱的向日葵快被挤扁了！”
肖飞靠在陈默怀里，听着队友们应对自如，听着闪光灯噼里啪啦的声音，突然觉得，所谓的胜利，或许不只是奖杯的温度，不只是聚光灯的亮度，而是有人愿意为你挡住追问的锋芒，有人把你的疼痛藏进玩笑里，有人在你站不稳时，永远有个肩膀让你靠着。
采访到一半，阿哲突然挤过来，手里举着个保温杯。“快喝点热水。”他把杯子塞到肖飞手里，低声说，“队医在休息室等你，我帮你应付他们。”
保温杯的温度透过掌心传过来，暖到心里。肖飞抬头看他，阿哲冲他挤了挤眼，转身对着记者们笑道：“想知道我们训练的秘诀吗？就是每天喝八杯热水！比任何饮料都管用！”
哄笑声里，陈默半扶半抱地带着肖飞往休息室走。经过海报墙时，肖飞又看了眼那张极光战队的旧海报。阿澈的笑容还在海报上张扬，只是不知为何，此刻看来，倒不如身边陈默的侧脸真切。
休息室里，队医正在拆肖飞的护腕，酒精棉擦过皮肤时，他疼得抽了口气，却死死咬着唇没出声。陈默站在旁边，手指攥得发白，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。
“别看。”他说，“忍一忍就好。”
肖飞听话地闭上眼，黑暗里，能清晰地听到陈默的呼吸声，能感觉到他覆在眼上的手心温度，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雨声——原来雨还没停。
“陈默，”他轻声说，“奖杯你拿好了吗？”
“拿着呢。”陈默的声音从上方传来，稳稳的，“在这儿。”
“那它凉了吗？”
“没。”陈默低头，额头抵着他的发顶，“被我揣在怀里呢，热乎着。”
肖飞笑了，眼角的泪混着疼出来的汗，滑进衣领里，咸咸的，却带着点甜。外面的雨还在下，记者的喧闹隔着门传进来，模糊又遥远。而怀里的奖杯是热的，覆在眼上的手心是热的，身边人的呼吸是热的。
原来有些东西，就算淋着雨，也永远不会凉。就像他们五个人，就像这份刚刚捧在手里的，还带着体温的胜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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