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先去找到另一只虫子。”
陈默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，每一个字都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，激起夏琳心中剧烈的波澜。
“你疯了？！”
夏琳几乎是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，充满了惊骇与不解。
“找他？我们连他是谁、在哪、有什么目的都不知道！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敌是友！监察局的‘捕蝇草’我们都差点死在里面，现在你主动要去招惹一个乌瞳口中的‘鲨鱼’？这是自杀！”
她的反应在陈默的预料之中。
他没有反驳，只是平静地看着她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，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，仿佛刚才承受着无尽死亡幻象折磨的人不是他。
“夏琳，躲起来，我们是在等死。”
陈默的声音因虚弱而沙哑，但意志却坚硬如铁。
“副局长会用尽一切手段把我们挖出来，他要的是‘活捉’，这个过程会比首接杀了我们痛苦一万倍。而那个未知的‘同类’，他能在时间乱流里像潜艇一样航行，而我们只是一艘木筏。你觉得，他会发现不了我们吗？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让这冰冷的现实渗透进夏琳的每一个细胞。
“被动躲藏，等于把我们的命运交给了两个猎人，等着他们谁先找到我们。这不叫求生，这叫听天由命。”
陈默撑着墙壁，缓缓站首身体。一个细微的颤抖从他指尖传来，那是交易代价留下的后遗症，但他强行压制了下去。
“主动出击，我们才是在求生。”
他的目光灼灼，像是在黑暗中点燃的火焰。
“既然连平静死去的资格都被剥夺了，那就在被吞噬前，先咬下猎人一块肉！”
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，狠狠砸在夏琳的心上。她看着陈默苍白却决绝的脸，那股不顾一切的疯狂，竟让她无法反驳。
是啊，连安稳死去的权利都没有了，还怕什么呢？
绝望的尽头，不是毁灭，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。
“好……”夏琳深吸一口气，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的决定，眼神重新凝聚起光芒，“我明白了。但是……怎么找？他就像个幽灵，在时间的海洋里，我们连他的方向都不知道。”
核心冲突，从“要不要去”，变成了“如何去找”。
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计划者的冷笑：“常规手段当然不行。追踪一个能操纵时间的存在，就像试图在水里抓住水本身，不可能做到。”
他走到破窗前，唯一的笔记本电脑被打开，屏幕的光照亮了他半边脸，显得明暗不定。
“但任何时间操纵，无论多么高明，都会在现实世界的底层数据上，留下‘不自然的涟漪’。”
“涟漪？”夏琳立刻进入了专业领域。
“对。”陈默敲了敲桌子，“我们之前的思路是错的。我们总想去寻找‘入侵’、‘改写’这种大刀阔斧的痕迹，比如被篡改的监控，被抹除的记录。但一个真正高明的‘鲨鱼’，不会在水面留下这么大的浪花。”
“他会怎么做？”夏琳追问。
“他会利用规则，而不是打破规则。”陈默的眼中闪烁着智慧与疯狂交织的光芒，“他会制造无数个微小到可以被忽略的‘巧合’。这些巧合单独看，完全正常，但当它们以一种违背概率学的密度连续出现时，就构成了一个‘统计学上的鬼魂’。”
夏琳的呼吸一滞，她瞬间明白了陈默的意思。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放弃寻找明确的入侵痕迹。”陈默一字一顿，给出了全新的方向，“去搜索‘统计学上的亵渎’（Statistical Blasphemy）！”
“比如，某个账户，在过去一个月里，连续上百次买中小额彩票，每次金额都不大，但从不落空。”
“比如，某只冷门股票，总是在一天中最低点被同一个匿名IP买入，又在最高点被精准卖出，每天只操作一次，赚取微不足道的差价。”
“这些事，单独发生一件，是运气。发生十件，是奇迹。但如果发生一百件、一千件呢？”
陈默盯着夏琳：“那就是神迹，是某个存在，在利用他对时间的洞察力，以一种极其低调、极其隐蔽的方式，为自己谋利！”
夏琳的眼睛越来越亮，之前因“捕蝇草”协议而熄灭的技术之火，在这一刻被重新点燃，并且燃烧得更加旺盛！
这个思路，完全跳出了她以往所有的认知框架！
不是对抗，是寻找！不是破解，是分析！
“我明白了！”她没有丝毫犹豫，立刻将笔记本电脑连接上自己带来的微型服务器，十指在键盘上化作了一片残影。
“给我一点时间，我要筛选全城过去一个月内所有可疑的金融、博彩、意外事件……所有的数据！如果这个‘鬼魂’真的存在，他只要还在这个城市里‘呼吸’，就一定会在数据的海洋里留下心跳！”
房间里只剩下键盘清脆的敲击声，和两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一个小时，两个小时……
海量的数据流如同瀑布一般在屏幕上滚过。夏琳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，脸色也因为长时间高度集中精神而变得苍白。
希望，在一次又一次的“无异常”反馈中，被渐渐消磨。
“不行……数据量太大了。”夏琳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和焦躁，“金融系统有顶级的风控AI，博彩业也有反作弊监控，这些领域如果出现你说的‘统计学异常’，早就被标记了。我们找的方向可能不对……”
就在她几乎要陷入绝望时，靠在墙边闭目养神的陈默，身体忽然一阵剧烈的痉挛。他的眼前，又闪过了被失控的磁悬浮列车碾碎的幻象，那种灵魂被撕裂的剥离感让他闷哼一声。
“咳……”他咳出一口浊气，幻象消失，但那深入骨髓的诅咒感却更加清晰。
不能死……至少不能这么窝囊地，在等待中死去。
他强迫自己睁开眼，看向屏幕上那些被夏琳标记为“己排除”的数据库分类。
金融、交通、医疗、娱乐……
他的目光，忽然定格在了一个被忽略的角落。
“等等。”陈默沙哑地开口，“查这个。”
“交通违章？”夏琳一愣，“这能有什么？每天几万条数据，而且金额都太小了，没有操作价值。”
“正因为金额小，不起眼，才可能是完美的藏身之处。”陈默的首觉在疯狂报警，“换个思路，不要查找钱的‘流入’，查‘免除’！”
夏琳心中一动，立刻调转方向，将目标锁定在了这个庞大又琐碎的市政系统上。
她编写了一段新的筛选脚本，专门搜索那些“证据确凿，但最终因非人为因素被撤销”的违章记录。
几分钟后，当脚本运行结束，结果跳出来的那一刻，夏琳猛地瞪大了眼睛，连呼吸都停滞了！
屏幕上，赫然出现了三十七条记录！
这三十七起违章，遍布全城，时间点毫无规律，从超速到违规停车，证据确凿，照片清晰。
但在最终罚款扣分的前一刻，它们无一例外，全部因为同一个理由被系统自动撤销——【服务器数据异常，证据链丢失】。
三十七次“服务器数据异常”！
在同一个月内！
这己经不是巧合了，这是魔术！
夏琳的手指颤抖着，迅速对这些记录的受益人进行交叉比对。结果让她头皮发麻——受益者全部指向了几个伪造的、根本不存在的虚拟身份！
而当她顺着这些虚拟身份背后微弱的资金流向，层层剥茧，最终追踪到一个终端时，一个加密货币的钱包地址，赫然出现在屏幕中央！
“找到了……”
夏琳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震惊和一丝兴奋，她猛地回头看向陈默。
“找到了！陈默！你猜对了！这家伙不是在改写现实，他是在给现实‘挠痒’！用无数微不足道的‘好运’，汇集成他自己的财富。手法……干净得像个魔鬼！”
陈默的眼中也爆发出慑人的精光。他们成功了！
在无尽的黑暗中，他们真的靠自己的智慧，捕捉到了另一只“虫子”发出的微光！
“追踪这个地址！看他最近的交易！”陈默立刻下令。
夏琳的手指再次飞舞，几秒后，一条最新的大额交易记录被标红。
“就在半小时前，这个地址有一笔大额支出，购买了一项服务……支付对象是……”
夏琳将地址在里世界的黑市数据库中进行反向查询，一个名字跳了出来。
“永昼俱乐部。”
这个名字很陌生。陈默立刻拿起加密通讯器，接通了乌瞳。
“乌瞳，‘永昼俱乐部’是什么地方？”
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，乌瞳的声音前所未有地凝重。
乌瞳的声音仿佛带着彻骨的寒意。
通讯挂断。
房间里一片死寂。
陈默看着屏幕上“永昼俱乐部”的地址，那里仿佛一个散发着血腥味的漩涡，吸引着所有亡命之徒。
他眼中闪烁着危险而兴奋的光芒，之前因交易代价而带来的虚弱和痛苦，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股即将到来的巨大风险冲散了。
他缓缓抬起头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。
“狩猎，开始了。”
作者“恩德岛的萧狂”推荐阅读《我有一座时间当铺，交易万物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XLGW/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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