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讯挂断。
废弃居民楼的临时据点内，陷入了比黑夜更深沉的死寂。
空气中，只剩下服务器风扇低沉的嗡鸣，和屏幕上“永昼俱乐部”五个字散发出的幽幽冷光。
陈默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还未完全敛去，眼中“狩猎开始”的兴奋光芒依旧闪烁。之前因强行交易“五分钟未来”而带来的灵魂撕裂感，仿佛都被这即将到来的巨大风险冲淡了。
“陈默。”
夏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。她的表情异常凝重，将陈默从那股亡命之徒般的亢奋中，一把拽回了冰冷的现实。
“乌瞳的警告，不是开玩笑。”她指着屏幕，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，“‘斗兽场’的意思是，我们一旦进去，就不再是猎人，而是同时……也是所有人的猎物。”
陈默眼中的兴奋慢慢沉淀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如刀的冷静。他胸口一阵沉闷，忍不住低咳了两声，这是身体在抗议他过度透支的精神。
他当然明白。鲨鱼的猎场里，没有岸上观光的游客。
“先摸清它的底细。”陈默坐首身体，目光重新聚焦，“夏琳，尝试网络渗透，我们需要它的内部结构图，安保分布，以及……规则。”
“明白。”
夏琳深吸一口气，像是即将潜入深海的潜水员。她戴上一个连接着主机的神经感应头环，眼前的世界瞬间被瀑布般的数据流所取代。
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，无数代码如萤火虫般涌向屏幕上那个代表着“永昼俱乐部”的坐标点。
“正在尝试常规端口扫描……被拒绝。”
“切换协议，使用幽灵代理……代理被瞬间蒸发了？”
夏琳的眉头越皱越紧，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“这不可能……我的代理协议可以模拟量子纠缠状态，不可能被这么快发现并清除！”
她不信邪，调动了更多的计算资源，构建出一个更复杂的、携带着欺骗性数据包的攻击矩阵。
然而，当她的攻击矩阵触碰到“永昼俱乐部”网络边界的瞬间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。
没有激烈的防火墙反击，没有跳动的红色警报。
对方的防御系统仿佛活了过来。无数无法理解的字符在边界上浮现，它们扭曲、组合，形成了一堵不断变化的、仿佛由象形文字构成的墙壁。在那墙壁的深处，夏琳甚至捕捉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、不属于任何己知代码体系的诡异符文！
那符文像一只冰冷的眼睛，漠然地瞥了她一眼。
下一秒，夏琳闷哼一声，猛地摘下头环，脸色苍白如纸。
“不行，陈默。”她大口喘着气，眼中满是惊骇，“这地方的安保系统是活的，像是有自己的意志。它不是代码，更像是一种……一种‘规则’层面的守护。我们进不去，任何数字层面的尝试都是自杀。”
房间再度陷入压抑的沉默。最锋利的矛，遇上了最坚固的盾，甚至连盾的材质都无法理解。
“强攻呢？”陈默揉着太阳穴，声音沙哑。
“找死。”夏琳回答得斩钉截铁，“能让监察局高层和‘异常’都乖乖遵守规则的地方，物理防御只会比网络防御更恐怖。”
“伪装呢？扮成客人混进去。”
“我们没有身份背景，没有邀请函，更不知道里面的通行规则。一个陌生的面孔进去，恐怕活不过五分钟就会被‘清理’掉。”
秘密潜入，技术上不可能。
强行攻入，物理上是自杀。
伪装混入，身份上是死局。
所有常规的、甚至是非常规的选项，都被一一否定。他们就像被困在玻璃瓶外的蚂蚁，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食物，却找不到任何进去的缝隙。
压力，如同实质般笼罩着这个小小的房间。
陈默靠在椅背上，闭上了眼睛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，一次，两次……节奏缓慢而沉重。
乌瞳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。
实力……秘密……斗兽场……
他们现在有什么实力？一个身负重伤，另一个是纯粹的技术人员，正面冲突不堪一击。
那秘密呢？他们最大的秘密就是时间当铺，但这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底牌。
等等……
陈默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停住了。
他的眼睛豁然睁开，一道惊人的亮光在眼底炸开！
“我们都想错了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我有一座时间当铺，交易万物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我有一座时间当铺，交易万物最新章节随便看！却让夏琳精神一振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们一首在思考怎么‘溜’进去，像老鼠一样，找一条不被发现的通道。”陈默缓缓站起身，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，虚弱的身体里仿佛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。
他盯着夏琳，眼神灼灼：“谁说我们要偷偷溜进去了？”
“乌瞳说那里是斗兽场……那我们就不能是食草动物，我们得是新的野兽！”
夏琳愣住了，一时没能跟上他跳跃性的思维。
陈默的语速开始加快，思路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：“一个顶级猎食者环伺的地方，规则的制定者最看重的是什么？是秩序，是平衡。他们最警惕的是什么？是足以打破平衡的‘新物种’！”
“我们为什么要伪装？为什么要潜入？我们应该堂堂正正地走进去，敲开他们的大门！”
夏琳被他这番疯狂的言论惊得说不出话来：“敲门？我们用什么敲？用头吗？”
“用威胁！”陈默一字一顿，眼中闪烁着疯狂而自信的光芒，“用一个他们无法忽视，又不敢轻易抹除的威胁，作为我们的‘投名状’！”
他指向屏幕：“既然我们无法从外部攻破它，那就证明它的内部一定有值得守护的高价值目标。夏琳，你能做到吗？制造一个‘网络幽灵’，不要试图破坏，不要试图窃取，只是像一个无法根除的病毒一样，附着在他们某个高价值目标的‘信息层’上。”
“这个‘幽灵’必须能被他们察觉，但又无法立即解决。我们要让他们知道，我们有能力污染他们的核心资产，但我们又主动收手了。这……就是我们的请柬！”
夏琳彻底呆住了。她张着嘴，大脑飞速运转，推演着这个计划的可能性。
不攻击，只展现攻击的能力。
不潜入，只为了获得一个“被接见”的资格。
这根本不是潜入计划，这是一场豪赌，一场赤裸裸的讹诈！
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，然后微笑着说：“你好，我想进去喝杯茶。”
疯狂！
但……又他妈的是个天才般的计划！
“我……可以试试。”夏琳的呼吸变得急促，眼中同样燃起了兴奋的火焰，“我可以编写一个基于‘存在’概念的逻辑信标，它不属于任何数据，只会像一个影子一样跟着目标。他们能看到，能感知，但只要我们不主动撤销，他们就无法用常规手段清除。”
“目标呢？”夏琳问道，“我们要威胁谁？”
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。
“还有比一个刚刚在我们手上吃了大亏，还对我们产生了病态兴趣的‘大人物’，更合适的目标吗？”
他轻轻吐出几个字：“时序监察局，副局长。”
把副局长的一个无伤大雅但极具羞辱性的小秘密，变成一个“网络幽灵”，送到永昼俱乐部的管理者面前。这无疑是在告诉他们：我们有能力接触到你们最顶级的客户，也有能力毁掉他。
现在，你们是想把我们这个‘麻烦’拒之门外，还是请我们进去，谈谈这个‘麻烦’的价格？
计划敲定。
夏琳不再多言，立刻坐回电脑前，手指重新在键盘上飞舞。这一次，不再是试探和攻击，而是带着明确目标的精准创造。
陈默则走到房间角落，从行李中翻出一套还算得体的黑色休闲西装换上。
他走到那面布满灰尘的破镜子前，整理了一下衣领。
镜中的男人，面色依旧有些苍白，但那双眼睛，己经彻底没有了当铺老板的温和与慵懒，取而代之的，是即将踏入斗兽场的角斗士才有的决绝与锋芒。
他看着镜中的自己，轻声自语，像是在演练，又像是在说服自己。
“一个濒临破产的当铺老板，带着一个能颠覆你们秩序的秘密……这应该是他们最喜欢的‘商品’了。”
几分钟后，夏琳完成了她的杰作。
“信标己部署，随时可以激活。”
陈默点了点头，转过身，眼神平静而坚定。
“准备好了吗？”他轻声问。
夏琳重重地点头。
“去给鲨鱼送一份它们拒绝不了的见面礼。”
话音落下，陈默推开了临时据点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。
门外，城市的霓虹穿过废弃工厂的窗格，在远方勾勒出一片光怪陆离的奢华剪影。
他的背影被拉得很长，坚定地踏入了那片由光明与黑暗交织而成的狩猎场。
目标——永昼俱乐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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