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，压抑，冰冷的金属管道像是巨兽的食道，将两人死死困在其中。
夏琳的精神防线在“守墓人协议”这个名词下彻底崩塌了。
她猛地揪住陈默的衣领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，漂亮的眼眸里充斥着血丝与绝望的疯狂。
“坟墓？你疯了！那可是‘守墓人协议’！是用无数S级探员的‘时间’铸成的绝对防御！我们怎么可能……”
她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，几乎变成了尖叫。
然而，与她的歇斯底里形成鲜明对比的，是陈默那近乎非人的冷静。
他的身体没有丝毫反抗，任由夏琳抓着，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墙壁，穿透了无尽的黑暗，精准地落在了远方那被纯白光辉笼罩的中央控制室。
那里，是秩序的心脏，是胜利者们正在举杯狂欢的圣殿。
“是啊，绝对防御。”
陈默开口了，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死水，却又蕴含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暗流。
“一座用死人的时间砌起来的墙，一座宏伟的、坚不可摧的……墓碑。”
他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晰，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。
夏琳愣住了，她从陈默的瞳孔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恐惧或动摇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，以及平静之下，足以焚尽一切的疯狂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
陈默缓缓抬起手，轻轻拨开夏琳的手指，动作轻柔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“夏琳，你觉得，什么是‘守墓人协议’的本质？”
“本质？不就是……防御吗？”夏琳下意识地回答。
“不。”陈默摇了摇头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，“它的本质，是‘稳定’。”
他伸出一根手指，在虚空中轻轻一点。
“无数S级探员，他们本身就是强大的时间异常。监察局将他们死亡前后的所有‘时间’抽取、固化，构建成一个巨大的、绝对稳定的时间场。任何外部的‘不稳定’因素，比如‘黑点’的攻击，都会被这个巨大的‘稳定’所同化、抹平。这就是它绝对防御的原理。”
夏琳听得云里雾里，但她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：“稳定？”
“没错。”陈默的眼神亮得吓人，“他们自以为固若金汤，但他们忘了，再坚固的坟墓，也只是为了吸引食腐的秃鹫。”
他顿了顿，一字一句，说出了那个足以颠覆一切的B计划。
“我不是要打破这堵墙。”
“我只是要告诉秃鹫……”
“开饭了。”
……
同一时间，中央控制室。
副局长背着手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，欣赏着窗外那徒劳撞击着白色光幕的“黑点”。
那纯白的光辉，圣洁而威严，每一次与“黑点”的碰撞，都绽放出神圣的涟漪，将一切混乱与无序都消弭于无形。
“看到了吗？这就是秩序的基石，是无数先驱者用生命与时间铸就的伟业！任何异端，都将在它面前化为飞灰！”
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狂热的自豪感，回荡在空旷的控制室内。
身后的下属们纷纷投来崇敬的目光。
“副局长英明！”
“秩序必将永恒！”
副局长享受着这一切，他仿佛己经看到了自己登上局长之位，成为这伟大秩序新一代守护神的辉煌未来。
陈默？不过是一只跳得比较高的蝼蚁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，终究要被碾碎。
他甚至有些怜悯地看着外面那个疯狂的“黑点”。
“融入这伟业吧，成为我们墓碑上新的刻痕，这是你唯一的归宿……”
……
管道夹层内。
“告诉秃鹫……开饭了？”夏琳喃喃重复着这句话，脸上写满了不解与荒谬，“你……你要怎么做？”
“很简单。”陈默的回答让夏琳的血液都几乎凝固。
“我要做一笔交易。”
他缓缓抬起手，古朴的光阴座钟虚影在他掌心浮现，那熟悉的、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指针转动声，在狭窄的空间里悄然响起。
恩德岛的萧狂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“我要进行一次……史无前例的交易。”
陈默的目光落在光阴座钟上，眼神决绝。
“‘守墓人协议’的本质是‘稳定’，对吗？这是一个抽象概念。而光阴当铺，可以交易万物，包括概念。”
夏琳的呼吸骤然停止，一个疯狂到让她头皮发麻的念头涌上心头。
“你……难道要……”
“没错。”陈默接过了她的话头，声音平静而冷酷，“我要把‘守墓人协议’的‘稳定’属性，交易掉。把它扭曲成……‘不稳定’。”
“不！这不可能！”夏琳失声尖叫，“那需要何等庞大的代价！足以扭曲一个规则级协议的代价……你拿什么去支付？你的寿命？你的记忆？就算把你的一切都献祭了也不够！”
“我的一切，确实不够。”
陈默坦然承认，随即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堪称诡异的笑容。
“但是，如果祭品……是我自己呢？”
他凝视着夏琳因惊恐而瞪大的双眼。
“更准确地说，是我作为‘时间异常者’的……未来。”
“我将抵押我的未来，我作为时间异常所拥有的全部可能性，以此换取一次……足以扭曲规则本身的权限。”
“不！陈默！不要！”夏琳冲上来想阻止他，这太疯狂了！抵押未来？谁知道那会发生什么？可能会当场湮灭，可能会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空壳！
但陈默的动作更快。
他看都没看夏琳，只是将全部意念集中在了掌心的光阴座钟上。
冰冷的意念在陈默脑海中一闪而过。
交易，成立！
嗡——
那一瞬间，整个时序监察局总部内，所有正在计时的钟表，无论是机械的、电子的，还是某种规则层面的计时器，全部停摆！
时间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中央控制室内。
副局长正沉浸在胜利的狂热中，脸上的笑容却猛然僵住。
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源自协议核心的、无法形容的恐怖悸动！
就像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！
“不……”
他猛地回头，望向那片圣洁的纯白光幕。
只见光幕之上，那神圣的光辉开始疯狂闪烁，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雪花屏。
紧接着，一道道污秽、混乱的暗色纹路，如同狰狞的血管，又像是干涸的血迹，从光幕内部浮现出来，迅速蔓延！
原本神圣、威严的气息瞬间被颠覆！
一股无法形容的“美味”信号，仿佛将最顶级的蜜糖倒入了蚁巢，混合着最腥臭的血肉芬芳，从被污染的光幕核心冲天而起，穿透了一切阻碍！
“……这股波动是……”副局长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，脸上的狂热瞬间褪去，只剩下呆滞和难以置信。
“不可能！”
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。
“他把协议本身……变成了祭品？！”
轰！！！
监察局总部外部，那一首徒劳撞击着光幕的“黑点”，猛然停下了所有动作。
它仿佛一头正在啃食铁笼的野兽，突然嗅到了笼子里关着的，是它梦寐以求、前所未见的绝顶美味。
攻击停止了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无法形容的贪婪与渴望。
“黑点”的形态开始剧烈膨胀、扭曲，不再是单纯的一个点，而是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般疯狂扩散，化为了一片遮天蔽日的黑暗！
它张开了一张足以吞噬整个总部的无形巨口。
那不再是攻击。
那是……进食！
中央控制室内，副局长终于彻底明白了陈默那句话的含义。
“把这座总部，连同他们所有人，一起变成一座真正的坟墓。”
他们亲手铸造的、用以守护秩序的墓碑，在这一刻，终于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。
副局长的脸，在被污染的光芒与外界无尽黑暗的映照下，彻底扭曲变形，那张脸上写满的，是比死亡更深邃的惊骇与绝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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