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、西庇阿的历史观
我,普布利乌斯·科尔内利乌斯·西庇阿,曾身披罗马红袍,手握象征荣誉的短剑,在扎马平原上迎战汉尼拔的迦太基军团。
如今,我的白骨早己在地中海畔的泥土中化为尘埃,灵魂却如同挣脱枷锁的雄鹰,在两千年的时光长河中盘旋。当我俯瞰这颗被岁月打磨的星球,看到的不是人类口中的“进步”,而是一场场文明与蛮族的残酷博弈——那些曾闪耀如星辰的帝国,终究逃不过“崛起-辉煌-陨落”的宿命,如同秋日里从橡树上坠落的枯叶,短暂的绚烂后,只剩腐朽的结局。
赛里斯的土地上,汉家天子曾派遣使者翻越葱岭,将丝绸与文明的种子播撒到西域;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上,各国使者云集,驼铃声与叫卖声交织成盛世的乐章。
可当永嘉之乱的铁蹄踏破洛阳城门,曾经繁华的帝都沦为人间炼狱,皇宫的玉阶被鲜血染红,百姓的哀嚎穿透云霄。那些身着胡服的蛮族骑兵,挥舞着弯刀将汉家子弟斩杀于街头,把中原的典籍付之一炬,仿佛要将数百年积累的文明连根拔起。我曾在灵魂的漫游中见过那片废墟:断壁残垣间,孩童的骸骨,破败的布条与破碎的瓷器混杂在一起,曾经象征权力的龙椅己经变成了碎片,散落在角落,金色的龙纹被尘土覆盖,再也没有往日的威严。
萨珊波斯的骑兵也曾纵横西亚,他们的锁子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长矛所指之处,无人敢挡。泰西封的宫殿里,国王身着镶嵌宝石的朝服,接受来自西方的朝拜;波斯的学者们在图书馆中钻研数学与天文学,将智慧的结晶刻在泥板上。
可当阿拉伯人的刀锋划破沙漠的寂静,萨珊波斯的军队节节败退,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沦为阶下囚,珍贵的波斯地毯被入侵者当作战利品瓜分。我看到阿拉伯士兵将波斯的典籍扔进火堆,火焰吞噬纸张的声音,像极了文明在哭泣。圣城耶路撒冷的城墙被攻破时,我仿佛能感受到那些坚守信仰的波斯人心中的绝望——他们曾以为自己的文明能永恒存续,却忘了蛮族的贪婪从不懂得收敛。
东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堡,曾是我眼中最坚固的堡垒。那道横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城墙,抵御了无数次蛮族的进攻;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穹顶,在阳光下如同天空降下的光环,内部的马赛克壁画描绘着神圣的故事。
可当奥斯曼帝国的炮火轰向城墙,坚固的砖石在巨响中碎裂,守军的鲜血顺着城墙流淌,像一条条红色的小溪。最终,奥斯曼的士兵冲进教堂,将十字架拆下,换上新月的符号,那些虔诚的基督徒被迫改变信仰,否则便会迎来死亡的结局。我站在教堂的穹顶下,看着马赛克壁画上的圣像被涂抹,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——这座坚守了千年的文明灯塔,终究还是被蛮族的黑暗所吞噬。
而那些被后人称作“近现代”的区域性帝国,在我眼中不过是蛮族的拙劣模仿。
他们驾驶着蒸汽轮船,扛着装有火药的步枪,将侵略的触角伸向世界各地,却连罗马帝国鼎盛时期七百万平方公里疆域的一半都不及。更可笑的是,他们不懂如何像罗马人那样,在征服之地建立殖民城市、传播法律与公民精神,只知道用暴力掠夺财富,用杀戮压制反抗。罗马人征服高卢后,会在当地修建竞技场与神庙,教授高卢人拉丁语,让他们成为罗马公民的一部分;而这些近现代的蛮族,在美洲的阿兹特克帝国,用火枪屠杀印第安人,将阿兹特克金字塔当作掠夺黄金的工具,金字塔下的土地被鲜血浸透,印第安人的骸骨堆积如山。
非洲的黄金海岸上,黑奴的锁链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。那些白人贩子将非洲人像牲口一样塞进船舱,不给足够的食物与水,许多人在航行途中死去,尸体被首接扔进大海,成为鲨鱼的美餐。我曾跟随一艘贩奴船的航线,看到船舱里的非洲人挤在一起,皮肤因长期不透气而溃烂,眼神里充满了绝望。他们本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耕种、狩猎,过着平静的生活,却因为这些蛮族的贪婪,失去了自由与尊严,甚至生命。而亚洲的香料群岛,曾经是香料的天堂,当地人靠着种植香料维持生计,与周边国家进行贸易往来。可当荷兰人与葡萄牙人的船队到来,他们用火枪逼迫当地人交出香料,反抗者被残忍杀害,香料群岛的财富被源源不断地运往欧洲,留给当地人的只有贫穷与苦难。
我常常想起阿提拉与阿拉里克,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屠夫。阿提拉率领匈人骑兵踏过多瑙河,所到之处农田化为焦土,城镇沦为废墟。我曾在灵魂的视角看到匈人进攻一座罗马边境城镇的场景:士兵们冲进民房,将老人拖到街上斩杀,把妇女与孩子掳走做奴隶,火焰吞噬着房屋,浓烟滚滚,遮住了天空。阿拉里克率领西哥特人攻破罗马城时,三天三夜的劫掠让这座“永恒之城”第一次尝到了毁灭的滋味。他们闯进元老院,将珍贵的青铜雕像推倒,抢走国库中的黄金,甚至在神庙里肆意破坏,将祭祀用的器皿当作玩具。那些曾经象征罗马荣耀的建筑,在蛮族的暴行下变得面目全非。
可后世的意大利人、德意志人、英格兰人,却仿佛忘记了祖先曾遭受的苦难。他们既畏惧这些征服者的残暴,又莫名地崇拜其武力,竟将阿提拉称作“上帝之鞭”——仿佛那是对强者的无上赞誉。我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扭曲的崇拜:阿提拉带给罗马的只有死亡与毁灭,他的双手沾满了罗马公民的鲜血,为何会被后人当作英雄?难道仅仅因为他拥有强大的武力,就能掩盖其蛮族的本质吗?
反观罗马历史上那些真正励精图治的君王与将军:奥古斯都平定内战,结束了罗马长期的混乱,给罗马带来了两百年的和平,让公民们得以安居乐业;图拉真征服达契亚,将帝国的疆域推向顶峰,在当地修建道路与水利工程,促进了经济的发展;我自己也曾在扎马战役中击败汉尼拔,为罗马解除了迦太基的威胁,让罗马公民不再生活在战争的恐惧中。我们为国奋战,浴血沙场,守护的是公民的生命与罗马的文明,可得到的名号,却远不及那些蛮族屠夫响亮。
这难道不是对历史的颠倒吗?
如今居住在西欧的人,无论从种族、肤色还是道德准则来看,都不配被称为罗马人的后代。他们的祖先本是游荡在北欧森林里的蛮族,靠狩猎与掠夺为生,身上沾满了野兽的鲜血,与我们这些起源于意大利亚半岛、有着暗褐色皮肤的罗马人,毫无血缘关联。
可他们却试图窃取罗马的遗产,将自己伪装成文明的继承者。他们在城市里修建仿罗马风格的建筑,却不懂罗马建筑背后的文明内涵;他们学习拉丁语,却不知道拉丁语中蕴含的法律精神与公民责任。更可笑的是,他们过去靠着殖民掠夺非洲,从非洲抢走了无数的黄金、钻石与奴隶,如今却面对非洲移民的偷渡束手无策。傲慢而无能的执政者,却对此视而不见,甚至那些未曾参与殖民的国家,上层阶级也摆出事不关己的姿态,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的奢华生活无关。他们在宫殿里举办盛大的宴会,品尝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,谈论着“人权”与“平等”。
我见过他们沉溺于草药带来的幻觉,在烟雾中迷失自我。那些年轻人聚集在昏暗的房间里,手里拿着装有草药的烟斗,吸食着能让人产生幻觉的烟雾,眼神空洞,如同行尸走肉。他们忘记了罗马人崇尚的节制与勇敢,将堕落当作“自由”,将放纵当作“个性”。我还见过他们甘愿做更强大国家的附庸,失去了罗马人独有的傲气与独立精神。在欧洲的会议上,一些国家的领导人不敢发表自己的观点,只会盲目附和强国的决定,像极了当年跟在蛮族首领身后的仆从。而他们最无耻的行径,莫过于编造历史,试图洗白蛮族的罪行。
他们打着“民族交融”“政治正确”“包容开放”的旗号,胆敢宣称“蛮族是与罗马人和平交融的”。我太清楚蛮族的本性了,他们的字典里从来没有“和平”二字,只有“掠夺”与“杀戮”。
当年我在高卢战场与蛮族交战时,罗马短剑曾亲手刺入一个高卢蛮子的颈动脉。我至今记得那一幕:他惊诧的表情凝固在脸上,双手抱着的包裹散落在地,里面全是带着血的饰品——有罗马公民的桂冠,那是荣誉的象征,或许属于某个在战场上立下战功的士兵;有女子的耳环,银质的圆环上镶嵌着小小的宝石,或许曾属于某个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,她每天都会抚摸着耳环,期盼着丈夫的身影出现在家门口;还有幼童的吉祥物挂件,木质的小雕像上刻着罗马的神祇,那本该守护孩子的平安,却成了蛮族掠夺的战利品。
战斗结束后,我们在被蛮族洗劫的城镇里,没有看见一个活人。老人的尸体倒在自家的门槛上,手里还紧握着一本破旧的拉丁语课本;妇女的尸体蜷缩在床榻上,衣衫被撕碎,脸上还残留着恐惧的表情;孩子的尸体躺在玩具旁边,小小的手还抓着一个布偶,仿佛在临死前还在寻求安慰。
那些蛮族不仅抢走了城镇里的财富,还烧毁了房屋与典籍,他们要的不是“交融”,而是彻底摧毁罗马的文明,让这片土地成为他们的牧场。
这样的悲剧,在历史中反复上演。
东西罗马分治后,斯提里克将不列颠最后的罗马军团调回大陆,那些被滞留的罗马公民,失去了军队的保护,成了蛮族宰割的羔羊。我曾看到布立吞人将罗马公民抓起来,关进简陋的木屋,然后像对待牲畜一样将他们杀害,甚至用锅子煮着食用。这等野蛮行径,与野兽何异?城镇被焚毁,教堂的钟声再也没有响起,罗马人修建的道路被野草覆盖,曾经繁华的不列颠,只剩下断壁残垣,罗马在不列颠的文明痕迹,几乎被彻底抹去。
赛里斯的土地上,也曾上演过同样的惨剧。当他们的王朝衰落时,五个异民族迁入富庶之地,他们挥舞着弯刀,将赛里斯的男子尽数屠杀,尸体被扔进河里,河水被染成红色;女子白天被杀害食用,夜晚遭受侮辱,她们的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,却无人能救。这样的苦难,与罗马所经历的蛮族入侵毫无二致。赛里斯的王朝曾三次被野蛮人夺取皇位,每一次政权的更迭,都伴随着血腥的杀戮与文明的倒退;而我们的色雷斯半岛,先后被哥特人、匈人、保加尔人、奥斯曼人蹂躏,每一个蛮族的到来,都给当地的罗马人带来无尽的灾难。曾经辉煌的希腊城邦,帕特农神庙的大理石柱在战火中断裂,那些雕刻着神话故事的浮雕,如今只剩下残缺的碎片,诉说着文明的陨落。我曾抚摸过一根断裂的石柱,指尖能感受到上面的刀痕,那是蛮族暴行的证据,永远无法抹去。
可偏偏有人说,这样的过程是“和平演变”。他们不是不知道真实的历史,也不是不敢说出真相,而是故意误导世人——这甚至不能算作“误导”,因为误导尚且有部分真实作为基础,而这种说法,完全是彻头彻尾的荒谬。这不是简单的历史虚无主义,而是有人在按照自己的喜好编造历史、伪造史料,潜移默化地改变人们的历史认同,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。或许他们想攫取种族特权,让蛮族后代永远占据文明的话语权,让世人忘记他们祖先的罪行;或许他们想进行文化阉割,让真正的罗马文明、赛里斯文明被遗忘,让人们不再记得曾经的辉煌与苦难;又或许他们想伪装成正统继承者,让自己的统治“名正言顺”,妄图让江山永固。
无论目的是什么,这种行为要么是愚蠢到无法分辨真伪,要么是恶毒到刻意穿凿附会,都是对历史的亵渎,对逝者的背叛。
那么,我们应当如何面对自己的历史?有人说,罗马人若要为条顿堡森林战役中覆灭的三个军团报仇,若要为所有在蛮族入侵中死去的公民雪恨,便该以种族为标准,将西欧人再屠杀一遍。可我们做不到,也绝不会做这样的事。
罗马的文明从不倡导以仇恨浇灌暴力,我们的法律中明确规定“不可滥杀无辜”,我们的公民精神中蕴含着“宽容”与“理性”。我们不能因为祖先的旧仇,去伤害如今无辜的人——那些生活在西欧的普通人,他们没有参与过蛮族的入侵,也没有掠夺过罗马的财富,他们只是历史的受害者,而非加害者。更重要的是,我们不能让仇恨成为束缚自己的枷锁,若一个民族始终活在仇恨中,便会失去前进的动力,最终走向毁灭。
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忘记历史。如果全然忘记蛮族曾带来的掠夺与杀戮,那便是对逝者的背叛,是最彻底的历史虚无。当年条顿堡森林的迷雾中,瓦卢斯军团的士兵们战死时,手中仍紧握着罗马的鹰旗——那是罗马的象征,是他们的信仰,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他们也没有放弃;那些在罗马城破时保护公民的士兵,流尽最后一滴血也未曾退缩,他们用自己的生命,为公民争取逃跑的时间。他们的牺牲,不该被一句“和平交融”轻易抹去;他们的精神,不该被历史的尘埃掩盖。我们应当记住每一个为文明牺牲的人,记住每一场文明与蛮族的战斗,记住每一次文明的辉煌与陨落——只有这样,我们才能从历史中汲取力量,守护好当下的文明。
我始终认为,若有仇恨,应当现场报偿。以德报德,以首报怨,不要将矛盾拖成无法解决的历史遗留问题。赛里斯的儒家曾说“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”,可正是这种“拖延”,让许多仇恨积压千年,最终演变成更大的冲突。赛里斯历史上的朝代更替,往往伴随着血腥的复仇,新王朝的统治者为了巩固政权,会对旧王朝的后裔赶尽杀绝,而旧王朝的残余势力则会潜伏起来,等待复仇的机会,这种仇恨代代相传,从未真正消散。
罗马人从不畏惧战斗,当蛮族入侵时,我们会拿起武器,保卫自己的家园与文明;但我们也懂得在战后重建——就像我击败迦太基后,没有彻底毁灭这个国家,而是让它成为罗马的盟友,共同发展。我们与迦太基人签订和平协议,允许他们保留自己的文化与习俗,只是要求他们遵守罗马的法律,不再发动战争。这种做法,既化解了仇恨,又促进了文明的交流,远比“十年报仇”更加明智。
当然,我们无法改变过去。赛里斯的哲人孔子说过:“往者不可谏,来者犹可追。”己经发生的悲剧,如同台伯河的流水,再也无法倒流。那些被蛮族杀害的公民,再也无法复活;那些被烧毁的典籍,再也无法复原;那些被摧毁的建筑,再也无法恢复往日的辉煌。但我们可以正视历史,用客观公正的态度记录每一个细节——无论是罗马的辉煌,还是蛮族的残暴;无论是赛里斯的强盛,还是王朝的衰落;无论是萨珊波斯的文明,还是阿拉伯人的入侵。我们要将这些历史刻在石碑上,写在典籍里,讲给后代听,让他们知道文明的珍贵,知道蛮族的可怕,知道和平的来之不易。
只有这样,才能培养出观念正确的下一代。当孩子们在学校里学习历史时,他们不仅能看到文明的辉煌,也能看到文明的脆弱;他们不仅能学到英雄的事迹,也能学到教训与反思。他们会明白,文明的存续需要每个人的守护,需要理性与智慧,而非暴力与仇恨;他们会懂得,对待蛮族的入侵,既要勇敢反抗,又要懂得化解仇恨,避免冲突的升级。这样,当他们长大后,才能成为文明的传承者与守护者,避免悲剧的重演。
我曾在罗马的广场上,看着公民们讨论国事,他们穿着白色的托加,神情严肃,每一个人都在为罗马的未来出谋划策;看着孩子们在柱廊下学习拉丁语与算术,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,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。那时我以为罗马会永恒,会永远闪耀在世界的西方。可如今我明白,没有永恒的帝国,只有永恒的文明精神。罗马的真正遗产,不是疆域的辽阔,不是财富的积累,而是对法律的尊重、对公民的守护、对文明的坚守。那些试图篡改历史的人,或许能蒙蔽一时,却永远无法抹去真相——因为历史的真相,早己刻在每一块罗马石碑上,刻在每一个文明传承者的心中。
我们自然不能因为旧仇杀害无辜的新人,更做不到口里叼着仇恨过好这一生,这是罗马文明教会我们的理性与宽容;然而,我们全然忘记蛮族给我们带来的掠夺,就是历史虚无,就是对逝者的背叛,这是我们必须坚守的底线。历史是一面镜子,它能照见过去,也能照亮未来。只有正视历史,尊重真相,我们才能在文明与蛮族的永恒博弈中,守护好文明的火种,让它在岁月的长河中永远燃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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