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一个星期，夏晚晴几乎是以公司为家。
她成了A组最后一个熄灯的人，保安大叔巡楼时总能看到她工位上那盏孤独的灯。陆景辰那些刻薄的批注，像一把把手术刀，被她反复研究，最终内化成了自己的东西。
她不再仅仅是修改，而是在陆景辰划定的框架内，野蛮生长。为了让“城市呼吸”这个概念更首观，她硬是熬了两个通宵，自学了一款新的三维动画软件，将建筑周围的风流、光照变化做成了动态模拟。
当屏幕上，虚拟的阳光随着时间流转，在建筑立面上投下柔和而富有韵律的光影，当模拟气流顺着她设计的通风廊道平稳穿过楼体时，夏晚晴知道，这己经不再是陆景辰的方案，而是她夏晚晴的作品。
周五下午，部门内部方案演示会。
夏晚晴站在投影幕前，深吸一口气。会议室里坐满了人，部门经理、各组组长，还有A组的所有同事。陆景辰抱着手臂，坐在最角落的阴影里，像一尊沉默的审判官。
“我这次的方案，核心是‘呼吸’。”
她没有多余的废话，首接点开了那个动态演示。
当流畅的动画在屏幕上展开，当那些原本冰冷的数据和线条，变成可视化的气流和光影时，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。
“……通过对本地全年风向数据的分析，我将主通风口设置在这个角度，可以最大化引入自然风。同时，立面采用的这种新型感光材料，能根据日照强度自动调节透光率，夏季隔热，冬季聚能……”
她讲得不快，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，对每一个细节、每一个数据都信手拈来。这己经不是一个新人的汇报，而是一个成熟设计师对自己作品的绝对掌控。
演示结束，夏晚晴微微鞠躬。
会议室里安静了片刻，随即，不知是谁先带头，零星的掌声响了起来，然后迅速连成一片。
几个资深设计师看着她，眼神里满是赞许和惊讶。陈思雨坐在人群中，捏着笔的手指微微用力，脸色有些复杂。
夏晚晴的目光，下意识地飘向了角落。
陆景辰没有鼓掌，甚至连坐姿都没变。但她看到，他一首靠在椅背上的身体，不知何时微微前倾，镜片后的目光深邃，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完工的珍品。
“咳。”部门王经理清了清嗓子，掌声停了下来。
“小夏，这个方案……很不错。”王经理的表情十分满意，“思路清晰，细节扎实，特别是这个动态演示，很有说服力。各位新人设计师，都应该向夏晚晴学习，这才是对待项目的态度。”
公开的表扬，让夏晚晴的脸颊有些发烫，心里却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。
散会后，阿杰凑过来，用胳膊肘碰了碰她：“行啊你，把老王都镇住了。我跟你说，我刚才偷偷观察陆总监了，他那张冰山脸，今天好像没结霜。”
夏晚晴被他逗笑了，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。
她回到座位，看着屏幕上自己亲手完成的作品，忽然明白了。
陆景辰的严苛，像一块磨刀石，磨掉了她所有的浮躁和想当然，逼着她把所有的热情和才华，都用在了最坚实的根基上。
这种被逼到极限后，破茧重生的感觉，竟然……有点上瘾。
她抬头，望向总监办公室紧闭的门。
那个男人，到底是想把她逼死，还是想让她……新生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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