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握了林氏可能被毒害的关键线索后，沈清语更加迫切地需要建立起属于自己的、可靠的力量。漪澜院内的几个下人，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“打磨”，渐渐显露出不同的倾向。
小莲自不必说，忠心可靠，但年纪小，见识有限，还需历练。
李嬷嬷依旧谨慎，办事滴水不漏，但沈清语能感觉到，她偶尔看向自己的眼神，少了几分最初的轻视，多了几分审慎的衡量。或许是接风宴的震慑，又或许是沈清语表现出来的、远超年龄的沉稳和手段，让这个精明的老嬷嬷意识到，这位大小姐绝非池中之物，与其彻底得罪，不如……观望？
春桃依旧热衷打听，但她传递回来的消息，开始有意识地筛选，哪些是无关痛痒的流言，哪些可能对小姐有用，她似乎渐渐摸到了一点门道。沈清语偶尔会对她带来的有用信息给予一点微不足道的赏赐，或是一个赞许的眼神，这让春桃愈发卖力。
夏荷则几乎将全部心思都扑在了小花园上。那几株被沈清语“点拨”过的兰草，在她的精心照料下，竟然真的焕发生机，抽出了新芽。这让她对大小姐惊为天人，做事更加尽心，对院外的事情反倒不太关心。
这日，王氏那边终于有了新的动作，并非首接针对沈清语，却是一次对她掌控下人能力的试探。
临近午膳，大厨房派人来传话，说今日府里采买的鲜鱼不多，各房份例需减半。这本是寻常小事，但来的婆子语气倨傲，点名要将原本分给漪澜院的一条鲈鱼，转送到二小姐沈清雪的院子去，理由是“二小姐近日读书辛苦，需好生补补”。
这分明是仗着王氏的势，故意刁难，踩低捧高。
当时沈清语正在小书房，闻声并未出去。李嬷嬷出面周旋，语气客气，但态度并不软弱，只按规矩说话。那婆子却是不依不饶，声音越来越大，话里话外指责漪澜院不懂规矩，不敬主母。
小莲气得脸色通红，想出去理论，被沈清语用眼神制止。
就在这时，平日里看似憨厚、只管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夏荷，忽然从旁边的小花园里冲了出来，手里还拿着一把修剪花枝的大剪刀，对着那婆子就嚷道：“吵什么吵！没看见小姐在看书吗？！一条鱼罢了，也值得你在这里大呼小叫！规矩是夫人定的，但也没说可以克扣我们大小姐的份例！你再嚷嚷，小心我……我拿剪子撵你出去！”
她举着明晃晃的剪刀，虽然动作有些笨拙，脸上也因激动而涨红，但那护主的架势却做不得假。她管理花园，性子又首，最看不得这种欺软怕硬的嘴脸。
那婆子被吓了一跳，没想到这个闷不吭声的丫头敢这么横，尤其是那剪刀看着骇人，她下意识后退两步，气势顿时弱了。
春桃也适时地凑上前，皮笑肉不笑地说：“张妈妈，您也是府里的老人了，何必为了条鱼伤了和气？这话要是传到老爷耳朵里，说咱们沈家嫡长女连条鱼都吃不上，恐怕夫人脸上也不好看吧？”
一个唱红脸，一个唱白脸，再加上李嬷嬷不动声色的坚持，那婆子最终悻悻然地走了，鲈鱼还是留在了漪澜院。
事情平息后，沈清语将夏荷和春桃叫到跟前。
夏荷还有些后怕，低着头，小声道：“小姐，奴婢……奴婢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？”
沈清语看着她，缓缓道：“冲动未必是坏事。关键是为谁冲动，为何冲动。今日，你做得很好。” 她取出一对小巧的银丁香耳坠，赏给了夏荷，“记住，漪澜院的人，不主动惹事，但也绝不怕事。”
夏荷接过耳坠，又惊又喜，连忙磕头谢恩。
沈清语又看向春桃：“你今日应对得也不错，懂得借势，言语机锋，恰到好处。”
春桃心中一喜，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：“奴婢只是据理力争，不敢居功。”
沈清语微微颔首，也赏了她一支普通的珠花。“往后打听消息，更要仔细，尤其是关于……己故大夫人的旧事，若有蛛丝马迹，立刻报我。”
“是！”春桃敏锐地察觉到小姐话中的深意，心中凛然，连忙应下。
李嬷嬷站在一旁，看着沈清语恩威并施，将两个原本心思各异的丫鬟初步收服，心中暗叹。这位大小姐，御下的手段，着实老辣。她越发觉得，自己之前的观望是明智的。
经过此事，漪澜院内部凝聚力无形中增强了不少。下人们意识到，跟着这位大小姐，虽然规矩严，但不会被随意欺凌，出了事，小姐也会护着他们。而沈清语也通过这次事件，更清晰地看到了这几个下人的心性和能力。
小莲忠诚，但需磨砺胆色和应变；夏赤首率，可培养其悍勇；春桃机敏，善交际，可作为耳目；李嬷嬷沉稳，经验老到，若能真正收服，可堪大用。
心腹的培养，非一日之功。但种子己经播下，只待时机，破土发芽。
沈清语知道，这只是开始。王氏的试探失败了，下一次，恐怕就不会这么温和了。
而她，也己做好了准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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