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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府内暗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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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意渐浓,漪澜院内的几株石榴树绽开了火红的花簇,在绿意盎然的庭院中格外扎眼。沈清语的日子,便在这看似宁静的院落里,如同那藏在石榴花下的细密脉络,悄然延伸。

晨光透过雕花窗棂,洒在临窗的书案上。沈清语搁下笔,纸上是一幅刚刚完成的、结构复杂的人体经络图,旁边还有细密的注解,笔迹己从最初的生涩模仿,逐渐融入了她自身特有的清峻力道。体能训练不曾有一日松懈,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力量和韧性在缓慢而坚定地增长,虽然离前世的巅峰还遥不可及,但至少不再是那个走几步路都需要喘息的瓷娃娃。

“小姐,李嬷嬷来了。”小莲轻声禀报。

沈清语将经络图收起,换上一本闲适的游记。“让她进来。”

李嬷嬷捧着几本账册,神色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恭谨。“大小姐,这是上月院里的大小开支,请您过目。另外,针线房那边送来了夏衣的料子样子,请您挑选。”

沈清语随手翻了翻账册,条目清晰,数额与她让小莲暗中核对的分毫不差。她抬眸,目光平静地落在李嬷嬷身上:“嬷嬷办事,我是放心的。料子就按往年的惯例选些素净的便是,不必过于奢华。”

“是。”李嬷嬷应下,却没有立刻退下,迟疑了一下,低声道:“老奴……老奴前几日偶然听大厨房一个相熟的婆子提起,说是夫人身边的翡翠姑娘,前阵子私下里打听过……打听过己故大夫人身边,一个姓姜的嬷嬷的下落。”

沈清语翻动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,随即恢复自然。“哦?哪个姜嬷嬷?”她语气随意,仿佛只是随口一问。

“就是……大夫人从前最倚重的那位,后来……后来大夫人去后,她就赎身出府了。”李嬷嬷的声音压得更低,“听说,嫁去了南边,具体哪儿,就没人知道了。”

沈清语“嗯”了一声,不再说话,继续看着手中的书。

李嬷嬷见状,知道该说的己经说了,便躬身退了出去。

书房内恢复了寂静。沈清语放下书,走到窗边,看着窗外如火如荼的石榴花。姜嬷嬷……原主记忆里,那是母亲林氏从林家带来的陪嫁,最为信任倚重。林氏去世后不久,她便赎身离开了沈府。王氏突然打听她的下落?是巧合,还是……她也察觉到自己开始在查探往事,想要抢先一步,斩草除根?

看来,调查必须更快,更隐秘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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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后,沈清语借口散步,走到了离主院较远的一处废弃小园。这里曾是某位老太爷静养的地方,如今荒草丛生,少有人至。她看似随意地走着,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斑驳的墙壁、倾颓的假山。

在一个长满青苔的石凳下,她的脚尖碰到了一块松动的石板。她蹲下身,指尖在石板边缘摸索,轻轻一撬,石板被移开,下面是一个小小的、干燥的凹洞,里面放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、巴掌大的硬物。

她迅速将东西取出,放入袖中,将石板恢复原状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
这是她通过春桃,利用其与外院小厮那点若有若无的“交情”,费了些周折才弄到的一点“私货”——一小包配置简易和痒粉的材料,以及几根特制的、异常坚韧锋利的钢针。东西不多,藏在身上,关键时刻或可救命。

刚回到漪澜院门口,便撞见了似乎“恰好”经过的沈清雪。

“大姐姐这是去哪儿了?这大热天的,也不怕中了暑气。”沈清雪摇着团扇,脸上挂着假笑,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沈清语身上扫视,“妹妹方才去给母亲请安,母亲还提起,说过几日永昌侯府赏荷宴的帖子送来了,问大姐姐去不去呢?听说……霍家三公子也会去。”

她又试图用霍颜来刺探或者说恶心沈清语。

沈清语脚步未停,径首从她身边走过,只留下平淡的一句:“母亲安排便是。”

沈清雪看着她淡漠的背影,气得狠狠跺了跺脚,团扇摇得呼呼作响,却也无计可施。

夜色笼罩下来,沈清语在灯下仔细检查着袖中藏着的钢针和那包药粉。成分粗劣,但足以让人昏睡片刻;痒粉效果剧烈,沾上一点便奇痒难耐。聊胜于无。

她吹熄了灯,室内陷入黑暗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,和心底那越发明晰、冰冷的决心,在寂静中回响。

王氏的触角,霍颜的阴影,生母的冤屈……这一切,都如同这沉沉的夜色,包裹着她。

但她知道,她不是在独自等待黎明。

她正在亲手,一点一点,凿开这黑暗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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