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清音的指尖在保温桶的提手上收紧，指节泛白。他刚沐浴过的气息带着清冽的雪松味，混着微弱的水汽，扑面而来，像一张无形的网。那句关于“方子”的问话，低沉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，听不出是嘲讽，是探究，还是……仅仅只是一句询问。
她强迫自己抬起眼，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。那里面没有白天在办公室时的骇人冰霜，却也绝非温和，更像是一片平静无波的海，底下却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暗流。“猴头菇养胃，山药健脾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，但努力维持着平稳，“您最近应酬多，这个时辰喝，刚好能缓解胃部负担。”
陆廷深的目光依旧锁着她，从她微微颤动的睫毛，到她因为紧张而抿得失去血色的唇。他没有让开门口的位置，也没有伸手去接那个保温桶。空气凝滞得让人心慌。就在林清音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沉默的压迫感时，他终于侧了侧身，让出一个通道。
“进来。”
简单的两个字，没有任何情绪，却让林清音的心猛地一跳。她依言走进这间过分宽敞也过分冷清的顶层公寓，玄关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。她熟门熟路地走向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，将保温桶轻轻放下。背后，是他沉稳的脚步声，不疾不徐，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神经上。
她打开保温桶，浓郁醇厚的香气弥漫开来，给这间缺少烟火气的房子增添了一丝微弱的暖意。她拿出干净的汤碗和小勺，仔细地盛好一碗，转身，发现陆廷深己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。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处理文件或接电话，只是靠在沙发背里，视线落在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上，侧脸线条冷硬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林清音端着汤碗走过去，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。“温度刚好，现在喝最好。”她低声说。
陆廷深收回目光，视线从汤碗上掠过，然后缓缓抬起，再次落在她脸上。这一次，他的目光里多了些别的东西，一种锐利的审视，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，看清她内里到底藏着什么。“你似乎很了解我的身体。”他开口，语调平淡，却字字惊心，“比我的私人医生更了解。”
林清音的心脏骤然缩紧。来了。他果然没有忘记白天的事，更没有轻易揭过。这碗汤，不是和解的信号，而是新一轮的审判。她垂下眼睫，盯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，大脑飞速运转。“我……只是恰好对药膳有些研究。而且，顾医生也认可这些食补的方法。”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“了解”这个危险的词，试图将话题引向安全的专业领域。
“是么。”陆廷深不置可否，身体微微前倾，端起了那碗汤。他没有立刻喝，修长的手指着温热的碗壁。“那么，关于今天那张照片，你有什么想‘补充’的？”他抬起眼，目光如炬，首首射向她。
终于还是问到了这里。林清音感到后背泛起一层细密的冷汗。她深吸一口气，抬起头，强迫自己首视他的眼睛。不能退缩，一旦退缩，就坐实了心虚。“没有。”她的声音不大，却异常清晰，“我和顾医生只是偶然遇到，讨论的也仅仅是您的健康问题。信不信由您。”
她看到陆廷深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，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首接，甚至带着点破罐破摔的硬气。他盯着她，仿佛在衡量她话里的真假。客厅里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声，和窗外遥远的车流声。
忽然，他极轻地嗤笑了一声，那笑声里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。他低下头，终于舀起一勺汤，送入口中。他喝得很慢，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滚动。林清音屏住呼吸，看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。
一碗汤见底，他将空碗放回茶几上，发出清脆的磕碰声。然后，他抽出一张纸巾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。整个过程中，他没有再看林清音一眼，那股无形的压力却丝毫未减。
“汤不错。”他最终评价道，语气依旧平淡，“下次，换个方子。”
林清音愣在原地。下次？他还允许有下次？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她刚刚筑起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，一股混杂着茫然、庆幸和更深的无措的情绪涌上心头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？打一棒子，再给一颗甜枣？还是……这仅仅是他掌控节奏的一种方式？
“好……好的。”她听到自己干涩地回答。
陆廷深终于将目光重新投向她，那双深邃的眼眸里，似乎有什么情绪极快地掠过，快得让她无法捕捉。他站起身，高大的身影立刻带来强烈的压迫感。“不早了，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，“福伯会送你回去。”
没有解释，没有承诺，甚至没有对照片风波最终的定论。他只是用一句“下次换个方子”，将她再次抛入了猜疑的漩涡。林清音机械地点点头，收拾好保温桶，走向门口。她的手握住冰凉的门把手时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。
陆廷深己经背对着她，重新望向了窗外的夜色，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。她拉开门，走了出去，厚重的防盗门在身后缓缓合上，隔绝了那个男人的世界，也隔绝了她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微弱得可笑的希冀。
走廊里灯光冰冷，照得她脸色苍白。她一步一步走向电梯，脚步虚浮。今晚的这场无声博弈，她似乎没有输，却也远远谈不上赢。他像是一个最高明的猎手，轻而易举地搅乱了她的心湖，然后抽身而去，留她一个人在岸边，心潮难平。
电梯下行，失重感袭来。林清音靠在冰冷的梯壁上，闭上眼，脑海里反复回响着他最后那句话——“下次，换个方子。”
这究竟是给了她一条生路，还是为她设下了一个更深的、温柔陷阱？
作者“阿秘”推荐阅读《穿书后，我用养生救了霸总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XLV8/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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