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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财施与法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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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那刚刚播下和解种子的河滩,药师三人继续南行。地势逐渐平坦,阡陌纵横,人烟愈发稠密。不一日,便来到一座名为“柳安”的繁华集镇。此镇因水陆码头而兴,商贾云集,市井喧嚣,与之前经历的村落景象大不相同。

甫一入镇,便感受到一股不同于竹溪村贫困、也异于清源镇惶恐的“富贵气”。街道宽阔,店铺林立,绸缎庄、金银铺、酒楼茶肆,应有尽有。往来行人衣着光鲜,车马络绎,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。然而,在这浮华的表面下,药师敏锐的感官依旧捕捉到了熟悉的“苦”味——并非物质的匮乏,而是欲望的焦灼、人心的隔阂与精神上的无所依归。

他们寻了一处香火不甚旺盛的“积善寺”挂单。寺僧见三人气度不凡,尤其是药师额间朱砂,不敢怠慢,恭敬安置。

安顿下来不久,消息便不胫而走。先是有些好奇的香客前来探看,听闻他们曾“银针救童女”、“妙手复光明”、“智解水源争”,顿时在镇中富商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。

翌日上午,一位身着锦袍、手指上戴着硕大玉扳指的胖硕商人,便在仆从的簇拥下,带着几口沉甸甸的箱子,径首来到了积善寺,求见药师。

“在下柳安镇商会会长,姓钱,名万贯。”商人拱手,声音洪亮,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热情,“久闻大师医术通神,佛法高深,今日特来拜会,略备薄礼,聊表敬意!”说罢,示意仆从打开箱子,里面竟是白花花的银锭和一些珍贵的药材。

钱万贯脸上带着施舍者的得意,继续说道:“大师们云游辛苦,济世救人,功德无量!这些银钱,权作供奉,大师可修缮寺庙,亦可周济穷人。若大师不弃,钱某愿在镇中为大师建一座药坊,广施医药,所需费用,皆由钱某承担!只求大师驻锡此地,庇佑我柳安镇商路昌隆,家宅平安!”

他目光热切地看着药师,显然,在他眼中,这是一笔极划算的“投资”——以钱财换取高僧的庇护与名声,更能为自己博取乐善好施的美名。

寂明与云水站在药师身后,寂明眉头微蹙,云水则撇了撇嘴,显然对这般首白的“交易”不甚认同。

药师神色平静,目光扫过那耀眼的银锭,又落回钱万贯充满期待的脸上,并未去看那些财物,只是合十缓声道:“阿弥陀佛。钱施主乐善好施,发心供养,贫僧感念。然佛法广大,重在济世利人,而非贪著供养。”

他顿了顿,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施主愿建药坊,广施医药,此是‘财施’,能解众生一时身苦,功德匪浅。然,贫僧有一言,不知施主可愿听否?”

钱万贯忙道:“大师请讲!钱某洗耳恭听!”

药师道:“财施虽佳,终是外物。众生之苦,根在内心贪嗔痴慢。若只施钱财药物,而不导其向善,破其迷执,犹如扬汤止沸,暂缓其苦,却难除病根。甚至…可能助长某些人懈怠、贪婪之心,反成恶缘。”

他指向箱中的银锭:“譬如这白银,本身无善无恶。若用于救人,便是善器;若用于炫耀,滋生傲慢,或是滋养懒惰,便是恶缘。施主发心布施,若存‘我施故我在’的炫耀之心,或是‘施恩图报’的交换之心,则功德有限,心染尘垢。”

钱万贯脸上的得意之色渐渐凝固,他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。以往布施,听得的都是感激与赞誉。

药师继续道:“故而,贫僧以为,真功德,在于‘法施’——以佛法智慧,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琉璃光遍:东方药师佛行愿记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,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引导众生明因识果,熄贪嗔痴,修善断恶。此是治本之策,能令众生得究竟安乐。财施与法施,当如鸟之双翼,车之两轮,不可偏废。施主若真欲行大布施,何不财法兼行?”

他看着钱万贯,目光深邃:“譬如,施主建药坊,不仅施药,亦可请识字的僧人或有德之士,于坊中为等候的病患讲解浅近的因果故事、慈悲道理;可于坊内张贴劝善楹联,发放善书;可鼓励受助者,在力所能及时,亦去帮助他人,将善心传递。如此,则药坊不仅是疗身之所,更是润心之地。施主所获福德,亦将如虚空,无量无边。”

这一番话,如同暮鼓晨钟,敲打在钱万贯的心头。他经商多年,精于计算,却从未如此思考过“布施”的真正含义。他怔在原地,脸上红白交替,显然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。

寂明适时上前,合十道:“钱施主,药师师兄所言,正是菩萨行持。经云:‘诸供养中,法供养最’。以法布施,能开启众生智慧,成就无上菩提,其功德非世间财宝可比。”

云水也瓮声瓮气地补充道:“就是!光给钱有啥用?得让他们知道为啥苦,咋样才能不苦!咱一路上见多了,有些人你越给,他越懒,越贪!”

钱万贯沉默良久,忽然对着药师深深一揖,语气诚恳了许多:“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。钱某往日布施,确存炫耀与求福之心,今日方知浅薄!大师一席话,如拨云见日!这药坊,钱某建定了!就依大师所言,财法兼施!”

他立刻命仆从将银箱抬去与寺僧商议具体事宜,自己则留下来,虚心向药师请教如何将“法施”融入药坊的运作之中。

药师见他心转诚恳,便细细与他分说,如何选择善书,如何讲述因果,如何营造氛围,如何引导病患转恶向善。钱万贯听得连连点头,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,那不再是商人的精明,而是一种找到人生新方向的兴奋与清明。

此事很快在柳安镇传开。其他富户闻听,既惊讶于钱万贯的转变,也对药师“财法二施”的理念感到新奇与敬佩。陆续有人前来拜访,不再是单纯地供奉财物,更多的是请教佛法,探讨如何将财富用于更有意义、能带来真正功德的善行。

积善寺一时间门庭若市,但氛围却与往日不同。少了铜臭气,多了法义香。寂明忙于接待、讲解,云水则被富商们请去指导辨识药材、规划善举。药师则如同定海神针,于纷繁中保持宁静,为有缘人开示心要。

数日后,钱万贯等人联合出资的药坊正式动工,其规划中果然包含了“说法堂”、“善书流通处”等设施。钱万贯本人更是仿佛换了个人,言谈间少了浮夸,多了沉静,开始主动学习佛法,约束家人言行。

站在即将落成的药坊前,钱万贯对药师感慨道:“大师,往日钱某只知积财,心为形役,终日惶惶。如今方知,散财修心,方是真正的大富贵!”

药师微笑颔首:“施主能悟此理,便是莫大善根。愿此药坊,不仅疗治身疾,更能成为点亮无数心灯的琉璃明炬。”

夕阳的余晖洒在药坊的基石上,也洒在钱万贯焕然一新的面容上。药师知道,在这繁华的柳安镇,他们不仅化解了一场潜在的“富而不仁”的危机,更成功地引导了一股财富的洪流,转向了滋养善法、利益众生的正道。

财施与法施,如同琉璃之光,交织辉映,必将在这人间,照亮更多迷茫的心灵。而他们的行愿之路,也因这“财法兼施”的智慧,变得更加宽广与坚实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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