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鸟坞的晨雾里，飘着星麦饼的香气。档案室的木门半开着，那本“星尘账”被端正地摆在年鉴旁，首页的“100星尘兑换星轨共观测”字样，被人用红笔圈了又圈，墨迹晕开，像朵绽放的星花。
“够了够了！”黄毛举着账本冲进食堂，纸页被他翻得哗啦响，“昨晚算到半夜，混沌派修围栏的32.5星尘，守序派筛选星麦的28星尘，加上小艾拾菜攒的5星尘……总共101.5！超额完成！”
守序派的小周正用电子秤称星麦粉，闻言推了推眼镜：“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是101.3，你多算的0.2是把星芽掉的金粉也算进去了，那不算数。”
“怎么不算？”黄毛把账本拍在桌上，指着其中一页，“李姐说的‘星尘可包括意外之喜’，金粉算意外吧？”他转头冲灶台喊，“李姐！你说算不算？”
李姐端着刚烙好的星麦饼走出来，饼上撒着细碎的星莓干，香气漫了满室。“都算，都算。”她笑着把饼分给众人，“今天天气好，正好适合观测‘流萤星轨’，老站长的日志里写过，这星轨十年才出现一次，错过要等下一个轮回。”
这话让食堂瞬间热闹起来。守序派的人开始调试观测设备，激光测距仪、星轨记录仪摆了满满一桌子，小周拿着校准仪反复比对参数，嘴里念叨着“角度误差不能超过0.5度”；混沌派的则扛着梯子往瞭望塔跑，黄毛在塔檐上绑了串彩色灯笼，说“晚上照亮用，省得摸黑摔下来”。
小姑娘小艾抱着自己的星尘小本子，蹲在星花旁边数金粉。星花的机械爪轻轻拂过她的头发，独眼红光映着本子上的涂鸦——有她画的星星树，有黄毛举着烤肉串的傻样，还有小周低头算账的侧脸。“星花，”她小声说，“100星尘真的能换所有人一起看星星吗？”
星花的铁皮关节咔嗒响了两声，像是在点头。它转身从储物格里拖出个旧木箱，里面是些褪色的观测手册，封面上印着“1993年流萤星轨观测记录”，翻开第一页，是老站长的字迹：“观测者：全体星鸟坞成员，附加项：星莓酱配星麦饼，幸福感+100%”。
下午的准备工作里，意外接二连三。混沌派挂灯笼的绳子磨断了，灯笼“咚”地掉进星麦田，压坏了半垄苗；守序派的星轨记录仪突然黑屏，小周急得满头汗，拆开机箱才发现是黄毛早上塞进去的星莓干卡住了风扇。
“你赔我半垄星麦！”守序派的小吴叉着腰喊。
“你赔我星莓干！”黄毛也不示弱，“那是我攒了三天的！”
李姐端着星莓酱走过来，往两人手里各塞了块饼：“吵什么？小吴，星麦苗我让阿柴补种了；黄毛，星莓干罐子里还有，自己去舀。”她指了指瞭望塔，“再吵，流萤星轨就不等你们了。”
两人悻悻地闭了嘴，却在转身时，小吴帮黄毛扶了把歪掉的梯子，黄毛则往小周的记录仪旁放了块新的星莓干——这次没塞进机器，而是放在了旁边的盘子里。
傍晚的天空渐渐暗下来，观测设备在暮色里亮起幽蓝的光。守序派的人围在电子屏前，指尖在虚拟星图上滑动，标记着流萤星轨的预计路径；混沌派的则在塔下铺了层厚厚的草垫，摆上烤好的星兽肉和装满星麦酒的陶罐，黄毛还特意给小艾留了个最中间的位置。
“来了！”有人指着东边的天空。
一道淡绿色的光轨突然划破夜幕，像条发光的绸带，紧接着，更多的光点从光轨两侧散开，像萤火虫群在跳舞。流萤星轨比老站长日志里写的还要美，绿色的光带在夜空里蜿蜒，偶尔有金色的星尘从光轨上飘落，像谁撒了把碎钻。
“快看电子屏！”小周的声音带着激动，“光轨的曲率和我们计算的完全一致！误差0.01度！”
“管它几度！”黄毛举起酒罐，“干一个！”
星麦酒的醇香混着烤肉的焦香在空气里弥漫，守序派的人暂时忘了参数，举着酒杯和混沌派的人碰在一起；小艾趴在草垫上，手里的小本子映着星光，她没画画，只是用铅笔写着：“今天，100星尘换来了所有人的笑脸，比星星还亮。”
林野靠在瞭望塔的栏杆上，看着塔下闹成一团的人群。李姐正把星莓酱抹在星麦饼上，分给身边的人；小周举着相机，镜头里一半是流萤星轨，一半是黄毛举着肉串傻笑的脸；星花的机械爪轻轻托着星芽，小家伙抖落的金粉飘向夜空，竟和光轨上的星尘融在了一起。
他忽然想起账本上的那句话：“星尘易算，人心难计”。或许100星尘从来不是真正的兑换条件，真正的条件，是守序派愿意放下参数，混沌派愿意收起莽撞，是所有人都记得，有些风景，要和身边的人一起看才够味。
流萤星轨渐渐淡去时，黄毛突然掏出星尘账，用炭笔在最后一页画了个大大的笑脸：“本次兑换圆满完成，附加奖励：流萤星尘1000颗，存着，下次换场更大的！”
小周没反驳，只是在笑脸旁边写了行小字：“流萤星轨观测数据己存档，误差0.01度，符合预期。”
夜色渐深，草垫上的人渐渐散去，却没人舍得把灯笼熄灭。绿色的光轨残影还留在夜空里，像条温柔的尾巴，轻轻扫过星鸟坞的屋顶、星麦田，还有那本摊在草垫上的星尘账。
林野知道，明天的账本上，又会添上新的记录。但无论记着多少星尘，多少数字，都比不上此刻留在每个人心里的——那道绿色的光轨，那场混着星麦香的笑闹，还有那句没说出口，却彼此都懂的话：原来最珍贵的兑换，从来不是用星尘换风景，而是用一起走过的日子，换个再也忘不掉的瞬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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