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鸟坞的木桌上，新添了个牛皮纸账本。封面是守序派的老周用隶书题的“星尘账”，笔锋工整，却在最后一笔的收锋处故意带了点潦草，像混沌派随手画的星轨尾迹。
“记这个干啥？”黄毛叼着草根，手指戳了戳账本，纸页发出“沙沙”响，“咱们又不缺星币，犯得着记鸡毛蒜皮的账？”
守序派的小周推了推眼镜，翻开账本第一页，上面用红笔写着“星尘单位：1星尘=1次援手/1捧星麦/1句提醒”。他指着“援手”那栏：“上次暗流星云过境，你帮东边观测站接电线，记3星尘；小吴帮你修炸坏的飞艇引擎，记2星尘，两清。”
黄毛咧嘴笑：“这么说，老子上次分你半罐星莓酱，得记多少？”
“按星麦粉比例算，记1.5星尘。”小周从抽屉里摸出杆算盘，噼里啪啦打了两下，“你欠我0.5星尘，下次带两穗新鲜星麦来抵。”
扎马尾的小姑娘抱着《星鸟坞共生纪事》路过，看见账本眼睛一亮，从口袋里掏出颗用彩纸包的星星：“我能记吗？上次帮李姐捡了筐星纹菜，她说够换句‘好孩子’。”
小周认真地在账本上写下：“小艾，拾菜，记1星尘（兑换：李姐口头表扬）”。黄毛凑过去，在旁边画了个星星贴纸：“这颗算利息，下次换我半块烤星兽肉。”
上午的星轨监测站有些忙乱。混沌派的小子们新改装的“星尘收集器”出了故障，金属网被星力灼出好几个洞，气得他们首骂“破铜烂铁”。守序派的技术员们没吭声，默默从仓库翻出备用网，按星力耐受标准裁好尺寸递过去。
“记上！”小周在账本上写，“守序派支援金属网3张，记5星尘；混沌派承诺帮忙加固观测站围栏，记5星尘，互抵。”
黄毛突然指着收集器里的星尘：“这玩意儿能换啥？攒多了能换台新引擎不？”
李姐正好进来送新烤的星麦饼，闻言笑了：“老站长当年也记过星尘账，说攒够100星尘，能换次‘星轨共观测’——就是所有人挤在瞭望塔上，看同一片星云。”
这话让所有人都静了静。小姑娘突然翻出年鉴，指着其中一页：1999年的星尘账上，确实有行模糊的字迹：“全体观测员，共赏猎户座流星雨，消耗100星尘，兑换：整夜笑声。”
“那咱们也攒！”黄毛拍着桌子，“今晚就去捡星麦，捡够20穗，先换顿一起吃的烤肉！”
守序派的人没反对，只是在账本上补充：“星麦需筛选出颗粒，每穗按0.3星尘计算，瘪粒不计入。”
下午的星鸟坞像个热闹的集市。有人蹲在星麦田里挑麦穗，嘴里念叨着“这穗够圆，算0.3”；有人扛着工具去修围栏，时不时喊“左边再钉牢点，不然不算数”；小姑娘则举着小篮子，把捡到的星纹菜分类捆好，旁边放着本小本子，歪歪扭扭记着“3捆=1星尘”。
林野站在瞭望塔上，看着下面忙碌的人群。黄毛挑麦穗时把瘪粒都扔进自己口袋，说“喂星芽正好”；小周拿着尺子量围栏高度，却在黄毛钉歪钉子时，默默帮他扶了扶木柱。星尘账就摊在塔下的石桌上，风一吹，纸页哗哗翻，露出新添的字迹：“混沌派，修围栏超额完成，追加2星尘；守序派，星麦筛选多留3穗给幼鸟，追加1星尘。”
傍晚的烤肉宴设在星轨碑旁。铁架上的星兽肉滋滋冒油，滴在炭火上溅起火星，像散落的星尘。黄毛举着烤得焦香的肉串，非要跟小周碰一下：“算上这顿，老子的星尘够换次流星雨观测了吧？”
“还差87.5。”小周啃着星麦饼，却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了黄毛，“但今晚的笑声，算预支。”
小姑娘举着自己的星尘小本子，凑到林野面前：“我攒了5星尘，能换大家一起看次星芽抖金粉吗？”
林野还没回答，星芽突然从星花的肩膀上飞起来，抖落的金粉在烤肉的烟火里闪闪发亮，像场迷你流星雨。众人都笑了，守序派的人忘了算星尘，混沌派的也没再吵着谁多吃了块肉，只是看着金粉落在账本上，给“星尘”两个字镀了层暖光。
夜深时，小周把账本收进档案室，放在年鉴旁边。最后一页新添了行字，是林野写的：“星尘易算，人心难计，但当账上的数字变成一起笑的次数，就都值了。”
窗外的星轨还在缓缓流转，像本永远记不完的账。林野知道，明天的账本上，又会添上新的字迹——或许是守序派的精确数字，或许是混沌派的涂鸦，或许是小姑娘画的星星，但无论是什么，都在诉说同一件事：星鸟坞的星尘，从来不是用来换什么的，而是让每个人都记得，哪些人曾和自己一起，在这片土地上，认真地攒过属于彼此的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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