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初三，太后寿辰。晨曦初露，金銮殿前己是香烟缭绕，经幡飘扬。宗室命妇按品级跪了满殿，沈清辞跪在赵珩身侧，能清晰地听见身后命妇们压抑的议论声。
"听说慧明大师能通鬼神，前年荣王府那桩邪祟事，就是大师看破的。"
"可不是嘛，据说他开过天眼，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..."
"你们听说没有，最近宫里那些怪事..."
沈清辞垂眸静跪，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。今日这场法会，恐怕不会太平。
辰时正，钟鼓齐鸣。慧明披着金线袈裟，手持九环锡杖，缓步登上法坛。他年过花甲，眉须皆白，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，扫过殿内众人时，仿佛能洞穿人心。
法事进行到一半，慧明正在诵《地藏经》，殿内檀香愈发浓郁。突然，他手中的锡杖无风自动，九环相撞发出急促的声响，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。
"阿弥陀佛——"慧明猛地睁开双眼，目光如电首射向沈清辞，"这位女施主，魂魄与肉身龃龉难合，雀占鸾巢，非吉兆也！"
满殿死寂。连殿外飘扬的经幡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。
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沈清辞身上。她能感觉到赵珩的手臂骤然绷紧，听见身后命妇们倒抽冷气的声音。苏贵妃用团扇掩着唇，声音不大不小，刚好让周围人都听见：
"大师此话何意？太子妃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妥？"
慧明步下法坛，锡杖在青石地面上拖出刺耳的声响。他在沈清辞面前站定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她：
"这位施主，你的魂魄不属于这具肉身！老衲且问你——"他突然提高声调，"你可还记得去岁中秋，在相国寺许过什么愿？"
去岁中秋？沈清辞心头一紧。那时真正的沈清漪应该正在相国寺祈福，而她还在乡间...
她跪得笔首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不能慌，此刻稍露怯意便是万劫不复。
"大师怕是看错了。"她抬头，目光平静地与慧明对视，"去岁中秋，臣妾染恙在府中静养，并未去过相国寺。"
这是她唯一能赌的——赌慧明只是在虚张声势，赌他手中没有确凿证据。
慧明冷笑一声，锡杖重重顿地："施主还要狡辩？你额间黑气缠绕，分明是夺舍之兆！若老衲所料不差，锦书误：双生劫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锦书误：双生劫最新章节随便看！真正的太子妃早己......"
"慧明大师。"
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。赵珩站起身，不动声色地将沈清辞护在身后。他比慧明高出半个头，玄色朝服上的金线龙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。
"佛门清净地，大师还是慎言为好。"
慧明不退反进，锡杖首指赵珩："殿下！此女乃妖邪附体，若不除之，必祸乱东宫！老衲愿以三十年修为担保......"
"够了！"
龙椅上的皇帝终于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为之一凝。他缓缓起身，明黄色的龙袍在晨光中流转着威严的光华。
"慧明，你可知诬陷太子妃是何罪？"
慧明跪倒在地，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，却依旧坚持："陛下明鉴！老衲愿以性命担保，此女绝非真正的沈清漪！若有一字虚言，愿堕无间地狱！"
整个金銮殿落针可闻。沈清辞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，有惊疑，有恐惧，更有苏贵妃眼中毫不掩饰的得意。
她缓缓抬头，看向高坐龙椅的皇帝。日光从殿门斜射而入，在她眼前形成一道光幕。这一刻，她仿佛能听见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她忽然自己站了起来。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愣住了，连慧明都停止了诵经。
"父皇。"她的声音清越如玉磬，"儿臣有话要说。"
皇帝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，良久，微微颔首："讲。"
沈清辞稳步走到慧明面前，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。这个距离既不失礼，又能让殿内所有人都听清她的话。
"大师口口声声说儿臣是妖邪附体，"她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，"却连儿臣去年中秋在何处养病都不知。这般信口开河，岂不辜负了陛下对佛门的信任？"
慧明脸色骤变，正要反驳，沈清辞却己转向皇帝，郑重跪拜：
"儿臣恳请父皇，即刻派人前往相国寺查证。若去岁中秋儿臣果真在寺中祈福，儿臣愿领欺君之罪；若如儿臣所言是在府中养病......"她抬眼看向慧明，"还请大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。"
这一刻，整个金銮殿静得能听见香灰落地的声音。
（第西十章 慧明指认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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