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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:智对刁难,以退为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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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大姐那句带着威胁的“投机倒把”和“资本主义”,像一根冰冷的针,刺破了苏念晚这些天因生意顺利和空间升级而带来的些许轻松。她站在原地,阳光透过榕树叶隙洒下光斑,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。

她知道,这不是简单的闲言碎语。王大姐代表着一股势力,一股习惯于用旧眼光审视一切、对新生事物充满警惕和排斥的保守力量。她们或许不懂经济,但深谙如何用政治大帽压人。

首接硬碰硬是不智的。否认和辩解在有心人眼里只会是欲盖弥彰。

苏念晚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大脑飞速运转,如同精密的仪器,分析着利弊和应对策略。

核心矛盾:个人手工制作并收取少量费用,是否构成“投机倒把”?

对方武器:扣政治帽子,引发审查。

己方优势:1.原料来源合法(工厂废料);2. 规模极小,未形成商业规模;3. 有“后勤部顾问”身份作为一定保护;4. 在文工团和师范学校有良好的群众基础。

不能被动等待举报,必须主动出击,将潜在危机消弭于无形。

她立刻调整了行动计划,取消了当天去文工团的“送货”,转身去了后勤部办公室,找到了张部长。

“张部长,有件事我想向您汇报一下,也做个检讨。”苏念晚站在办公桌前,语气诚恳,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不安。

张部长正在看文件,闻言抬起头,有些意外:“哦?小苏同志,什么事这么严肃?”

“是这样。”苏念晚将自己利用工厂废料制作小饰品,并应文工团和师范学校一些同志的要求,收取少量材料费的事情,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。她没有隐瞒,但着重强调了几个关键点:

第一,原料来源:“用的都是家属厂、被服厂准备丢弃的布头、纽扣,我觉得浪费了可惜,就想办法利用起来。”

第二,制作初衷:“主要是为了丰富一下同志们的业余生活,尤其是文工团的同志们演出时,也能多一点装饰选择。绝对没有想着靠这个赚钱。”

第三,收费性质:“收的钱主要是覆盖一些基本的辅助材料成本,比如固定用的铁丝、胶水,勉强算是个辛苦费,绝对谈不上盈利。”

第西,群众反应:“没想到大家还挺喜欢的,一来二去,找我的同志就多了一些。”

她说完,微微低下头:“可能是我考虑不周,方式方法欠妥,让人产生了误会。听说……外面有些不好的议论,我怕影响不好,更怕给后勤部和大院抹黑,所以特地来向您说明情况,接受组织处理。”

她这一番以退为进,姿态放得极低,既说明了事实,又点明了可能存在的“误会”和不良影响,将问题抛给了张部长。

张部长听完,眉头微微蹙起,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。他作为后勤主管,对政策风向比普通人更敏感。上面最近确实有了一些鼓励“搞活经济”、“减少浪费”的模糊提法,但具体尺度如何把握,谁也不敢打包票。

他看了看苏念晚,这个年轻女同志来了之后,确实给沉闷的后勤系统带来了一股新风,解决了实际问题,能力是有的。而且她说的这种情况,规模小,原料是废料利用,性质上更接近于互助和节约,真要上纲上线,未免有些小题大做。

更重要的是,文工团和师范学校那边反响不错,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处理她,恐怕会引起基层同志的不满。

沉吟片刻,张部长开口了,语气缓和:“小苏同志,你能主动来汇报,说明你是有组织纪律性的。利用废料,丰富同志们的生活,这个出发点是好的嘛!”

他先定了性,肯定了积极的一面。

“不过,”他话锋一转,“方式方法确实要注意。收取费用,哪怕只是成本费,也容易引人误会。现在是敏感时期,一切要以稳定为重。”

“我明白,张部长。”苏念晚连忙表态,“那我立刻停止,以后再也不做这些了。”

“哎,也不必因噎废食嘛。”张部长摆摆手,眼中闪过一丝老练,“东西既然大家喜欢,做了也是资源节约。这样吧,以后你做这些东西,就不要首接收钱了。可以通过厂里的工会或者团支部,以‘丰富业余文化生活’、‘互助手工艺品交流’的名义,搞个内部的小型展示或者交换活动,象征性地收一点点‘材料费’,走个公账,明确性质,也算给厂里创收嘛!这样既满足了大家的需求,也合规合法,堵住那些闲言碎语的嘴!”

姜还是老的辣!

张部长这一手,瞬间将苏念晚的个人行为,转化为了有组织背书的集体活动!将可能存在的“投机倒把”风险,消解在了“工会活动”和“互助交流”的框架内。

苏念晚心中豁然开朗,由衷佩服:“还是部长考虑得周全!这个办法好!我回去就跟刘主任和马厂长商量,看看怎么操作。”

“嗯,去吧。好好干,不要有思想包袱。”张部长满意地点点头。

从后勤部出来,苏念晚心中的石头彻底落地。她不仅化解了危机,还为她的“南风”计划找到了一个更安全、更合法的运营模式!

她立刻找到家属厂的刘主任和被服厂的马厂长(经历了帆布事件,马厂长对她客气了许多),转达了张部长的“建议”。两位厂长对此都表示支持,这既能调动工人家属的积极性(很多家属也有手艺),又能给厂里增添一点活力和微薄收入,何乐而不为?

很快,“红星家属厂/被服厂职工手工艺品互助交流小组”悄无声息地成立了。苏念晚作为主要发起人和技术指导,定期在厂里的活动室组织交流,展示她的手工作品,也鼓励其他有手艺的家属参与。作品可以委托工会代为登记,以极低的价格(明确标注为材料费)在厂内和关系单位(如文工团)进行内部交流,费用纳入工会的小金库。

这样一来,苏念晚的饰品生意不仅没有停止,反而获得了“官方认证”,渠道更稳定,覆盖面更广。她依然掌控着核心设计和部分精细产品的制作,但将一些简单的重复劳动分包给了其他有兴趣、手艺好的家属,按件支付极低的“手工费”,自己则专注于设计和品控,效率反而提升了。

王大姐等人看到这一幕,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。想去举报?人家现在是正规的工会活动,有领导支持!想说闲话?那么多家属参与其中,得了实惠,谁还说闲话就是跟整个家属群体过不去!

这股暗流,尚未掀起浪花,便被苏念晚和张部长联手,巧妙地引导、化解,最终融入了集体的洪流之中。

晚上,陆北川回到小屋,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:“听说你今天去找张部长了?”

苏念晚正在灯下绘制新的设计图,闻言抬头,平静地将白天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,包括张部长的处理办法。

陆北川听完,沉默片刻,只说了一句:“张部长很护短。”

苏念晚微微一笑:“前提是,你得证明自己值得他护着。”

她明白,今天能顺利过关,根本原因在于她之前为后勤系统做出的实实在在的贡献,证明了自己的价值。否则,张部长绝不会轻易为她担风险。

陆北川看着她恬静的侧脸和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,心中再次泛起微澜。她不仅有能力,更有在复杂环境中保护自己、甚至借力打力的智慧。

“新的模式,注意尺度。”他最终只是叮嘱了一句。

“放心,在规则内跳舞,我擅长。”苏念晚语气轻松,带着自信。

危机解除,道路更宽。她的“南风”,在经历了第一股逆风后,不仅没有倾覆,反而调整风帆,朝着更广阔的水域,平稳驶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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