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强盯着她看了片刻，眼神闪烁，似乎在消化和评估这个信息的真伪和意义。最终，他什么也没说，转回了头。
但赖小鱼能感觉到，房间里的气氛似乎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。高强那原本完全将她视为猎物和累赘的态度，似乎掺进了一点别的东西——一丝谨慎，或许还有一丝……合作的考量？
赖小鱼心中稍定，这才真正闭上眼睛，尝试休息。她不敢睡熟，保持着半清醒的状态，肌肉依旧紧绷。
在这个黑暗、潮湿、充满未知危险的地下据点，两个各怀鬼胎的幸存者，暂时达成了一个脆弱而冰冷的平衡。生存的博弈，在无声中继续。
而校园的地面上，夜色正浓，丧尸的嘶吼和偶尔响起的惨叫声，预示着黎明前的黑暗，才是最危险的时刻。那个名叫黎楚的人，此刻是否也正在某个角落，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？赖小鱼不知道，她只能先确保自己，在这人性的荒漠和死亡的围城中，活下去。
后半夜在死寂与紧绷中缓慢流逝。赖小鱼并未真正入睡，始终维持着一种半梦半醒的警觉状态，高强背对着她的身影像一块沉默的礁石，但那份潜在的威胁感如同房间里无形的第三个人，挥之不去。
应急灯管的光芒愈发黯淡，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，将这片地下空间投入绝对的黑暗。门外的世界似乎也暂时沉寂下来，只有管道深处偶尔传来的、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呜咽风声。
当天光勉强透过墙角那个通风口，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一小片模糊的灰白色时，高强动了。他站起身，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西肢，骨骼发出细微的脆响。
“天亮了。”他声音低沉，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，“我们得想办法弄到更多物资，这里撑不了几天。”
赖小鱼也立刻睁开了眼睛，眼底带着血丝，但眼神清明。她点了点头，表示同意。被动等待只有死路一条。
“图书馆楼上，或许还有没被搜刮过的地方。”高强走到铁门边，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，“尤其是办公区，可能会有储备的饮用水或者员工零食。”
“你知道路？”赖小鱼问，同时迅速检查了自己的装备，将消防斧和撬棍握在手中。
“大概记得。”高强没有把话说满，“跟我走，保持安静，遇到情况听我指挥。”他依旧是命令的口吻，但这次，赖小鱼没有反驳。在探索未知区域时，暂时的服从和协作是必要的，尽管她内心时刻准备着应对可能的背叛。
高强轻轻拉开铁门，两人一前一后，再次踏入昏暗的维修通道。与昨夜不同的是，白天的微光让视野稍微清晰了些，但也更能看清墙壁上斑驳的污渍和地上散落的、不知是何物的碎屑。
高强对路径确实熟悉，他带着赖小鱼七拐八绕，避开了一些堆满杂物可能发出声响的区域，最终来到了一个向上的楼梯口。楼梯是混凝土的，通往一楼，上方隐约传来一些动静——不是丧尸的嘶吼，更像是……翻找东西的声音？
两人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。
高强打了个手势，示意赖小鱼留在下面警戒，他自己则猫着腰，极其缓慢而谨慎地沿着楼梯向上探去。
赖小鱼紧握着消防斧，心脏微微提起。她侧身躲在楼梯下方的阴影里，耳朵捕捉着上方的每一个细微声响。
翻找声停止了。接着，是几个人压低的交谈声。
“……妈的，就找到几瓶过期饮料，屁用没有！”
“办公桌抽屉都锁着，撬开太费劲了。”
“再去期刊阅览室看看？那边说不定有学生落下的吃的。”
是幸存者！听起来至少有三人。
赖小鱼心中念头急转。是敌是友？
就在这时，楼梯上方的高强似乎做出了决定。他首起身，故意发出了稍微明显的脚步声。
“谁？！”楼上立刻传来一声警惕的低喝，伴随着武器（听起来像是棍棒）抬起的声音。
“活人。”高强站在楼梯中段，声音平静地回应，“下面也是。我们没有恶意，只是想找点吃的。”
楼上沉默了几秒，似乎在评估。然后一个听起来年纪稍长的男声说道：“上来吧，慢点，让我们看到你们的手。”
高强回头看了赖小鱼一眼，示意她跟上。赖小鱼深吸一口气，也走上了楼梯。
一楼楼梯间连接着一条短短的走廊，通向图书馆的办公区入口。此刻，那里站着三个男人，都穿着脏污的便服，手里拿着桌腿、钢管之类的武器，脸上带着疲惫、紧张和审视的神色。为首的是一个约莫西十岁左右、戴着破旧眼镜的中年男人，另外两个看起来年轻些，一个是瘦高个，另一个则有些矮壮。
双方在走廊里对峙，气氛紧张。
“就你们俩？”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，目光在高强精悍的身形和赖小鱼手中染血的消防斧上扫过，尤其是在赖小鱼那个鼓鼓的背包上停留了片刻。
“就我们。”高强言简意赅，“你们呢？”
“我们三个，原来是图书馆的管理员和保安。”中年男人指了指自己和身后的两人，“病毒爆发时被困在监控室，刚出来没多久。”他顿了顿，问道，“外面情况怎么样？有救援的消息吗？”
“没有救援。”高强干脆地打破了他的幻想，“到处都是那些东西，我们是从体育馆和实验楼逃过来的。”
这话让那三个管理员脸色更加灰败。
“你们找到多少吃的？”那个矮壮的保安忍不住问道，眼神渴望地看向赖小鱼的背包。
赖小鱼下意识地将背包往身后挪了挪。高强则上前一步，挡住了对方大部分的视线，冷冷道：“不多，只够我们自己撑一两天。你们呢？”
“就几瓶水。”瘦高个管理员沮丧地说。
短暂的沉默。双方都在评估对方的实力和意图。赖小鱼能感觉到那三个管理员目光中的饥饿和隐隐的不善。物资的匮乏，正在迅速消磨掉文明社会的伪装。
“这样吧，”戴眼镜的中年男人，似乎是他们的头儿，开口说道，“这办公区我们还没搜完，一起搜，找到的东西……按出力多少分，怎么样？”他提出了一个看似公平的建议，但眼神深处闪烁不定。
高强沉吟了一下，看了一眼赖小鱼。赖小鱼微微点头。目前看来，这是避免 immediate 冲突的最好方式。
“可以。”高强同意道。
于是，五个人组成了一个临时且脆弱的搜索队。由熟悉地形的管理员带头，开始逐一检查办公区的房间。
大部分办公室都锁着门，需要撬开。高强和那个矮壮保安负责破门，赖小鱼和另外两人负责警戒可能从其他方向出现的丧尸。
破开几间办公室，收获寥寥。只有一些茶叶、咖啡包，以及少量锁在抽屉里的个人零食，杯水车薪。
气氛越来越压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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