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的清晨,总是带着一种匆忙而有序的节奏。但对于星河湾2801的三位住客而言,这份秩序之下,各自涌动着难以言明的暗流。
沈栖月坐在她临窗的工作台前,晨光透过百叶窗,在她未施粉黛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电脑屏幕上,是顾清晏助理发来的私人酒会正式邀请函,措辞优雅,细节周到,连她的着装尺码和交通安排都一一确认,彰显着发件人无处不在的控制力与严谨。
然而,另一个未读邮件图标,却像一枚冰冷的钉子,钉在她的心头。发件人匿名,内容只有一张高糊的照片——巴黎那个夜晚,她独自站在展厅外的冷风里,裹紧单薄的外套,身影被拉得细长而孤寂。照片的背景被恶意调暗,仿佛有无形的黑影在窥伺。
没有文字,却比任何辱骂都更具威胁。它精准地击中了她内心最深的不安:那个光鲜舞台之外的、孤立无援的真实自己。
她深吸一口气,没有慌乱,而是拿起手机,拨通了一个号码。“李律师,是我,栖月。想咨询一下,关于匿名骚扰邮件的取证和法律应对流程……”她的声音冷静,条理清晰。挂了电话,她又将邮件转发给一位相熟的、擅长信息安全的媒体朋友。她像一位即将踏上战场的将领,在冲突爆发前,冷静地检查着自己的铠甲与武器。平静的海面下,针对她的漩涡己然开始加速转动。
林晚辞的战场,在“云深处”项目的第二次策划会上。这一次,她做了万全的准备。她将一份厚达二十页、事无巨细的项目计划书拍在傅砚深面前,时间节点精确到小时,交付标准具体到像素。
“傅先生,”她语其公事公办,如同AI朗读产品说明书,“这是基于项目周期倒排的计划,请确认。如有异议,请在今天下午五点前,以书面形式提出。”
傅砚深今天换了一件做旧的深蓝色工装衬衫,袖口随意挽起,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。他看都没看那份计划书,反而将一本边缘卷起的《园冶》注释版推到她面前。“林总监,先别谈计划。看看这个,‘虽由人作,宛自天开’。我们的项目,需要的是这种境界,不是工厂流水线。”
“境界不能当饭吃,傅先生。”林晚辞毫不退让,“客户的真金白银和市场等待期,不会为你的‘境界’买单。我需要的是可落地、可执行的方案,不是飘在云端的玄学!”
傅砚深身体微微前倾,那双总是带着疏离感的眼睛,此刻锐利地盯住她:“所以在你看来,所有无法被量化、无法被塞进你那个excel表格的东西,都是玄学?包括灵感,包括美,包括……人的情感?”
“工作是工作!别混淆概念!”
“混淆的是你,林晚辞!”傅砚深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穿透力,“你把所有感性的、需要用心感知的东西,都视为效率的敌人。你这个‘效率魔王’,是不是连自己的心跳,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?”
这句话像一根毒刺,狠狠扎进林晚辞的心脏。她猛地站起来,会议室的气温骤降。“傅砚深!如果你无法提供专业支持,就请离开!”
傅砚深嗤笑一声,也站起身,毫不留恋地朝外走去。经过她身边时,他脚步微顿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,轻轻放在她那摞厚厚的计划书上。
那是一个手工雕刻的木制兔子,线条歪歪扭扭,甚至有点丑,但神态带着点倔强的憨态。
“林总监,”他语气莫名,“送你了。别总绷得像拉满的弓,兔子急了……”他顿了顿,留下意味深长的后半句,推门而去。
林晚辞死死盯着那只丑兔子,胸腔剧烈起伏。他这是什么意思?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炽宠:她的星河与他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,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嘲讽?挑衅?还是……她拒绝去深思那微不足道的、可能是善意的东西。她只觉得一股邪火无处发泄,一把抓起兔子,想扔进垃圾桶,手举到半空,却莫名停住了。最后,她只是狠狠地将兔子塞进了抽屉最底层,眼不见为净。
苏念一的清晨原本是阳光明媚的。她哼着歌,在“深流科技”发来的电子版合作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条件优厚得超乎想象,不仅支付了远超市场价的场地费和产品费,还承诺用官方渠道为“甜星厨房”进行联合推广。她几乎能看到自己的品牌踩着火箭往上蹿的光明前景。
兴奋驱使下,她偷偷潜入了深流科技的内部员工匿名论坛,想看看这家高科技公司的人是怎么评价她那个“可爱风”甜品台的。起初的画风很正常,多是“小姐姐好看”、“甜品好吃”、“缓解了发布会紧张气氛”之类的好评。
然而,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,一个标题为《理性讨论,陆总为何对那个美食博主青睐有加?》的帖子,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。发帖人“逻辑至上”分析得头头是道:指出“甜星厨房”数据虽好,但体量远不足以与深流科技平等合作;接着“无意中”透露,据可靠消息,该博主实为苏氏实业(一家规模不小的传统制造业集团)的千金;最后得出结论——陆总的“欣赏”,更像是一次精准的、针对苏家传统行业资源的战略铺垫。
手里的马卡龙突然变得难以下咽。原来,所有的欣赏和优厚条件,都可能建立在背景调查和利益算计之上?那种被认可、被尊重的喜悦,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。她宁愿这是一场纯粹的地盘争夺战,也好过现在这种,仿佛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被评估的“资源”。
夜晚,星河湾公寓。
沈栖月将匿名邮件和后续动作告诉了姐妹。林晚辞眼神锐利如刀:“看来对方己经按捺不住了。栖月,这场酒会,你就是要去,而且要风光地去!这是我们反击的第一步。”
苏念一也闷闷不乐地说了论坛爆料的事,语气低落:“栖月姐,晚辞姐,是不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,早就被人把底细摸得一清二楚,像货物一样被标好了价码?”
林晚辞揉了揉眉心,声音带着疲惫却坚定:“这就是丛林法则。他们审视我们,评估我们,试图将我们纳入他们的价值体系。但别忘了,我们同样在审视他们。栖月利用规则争取资源,一一你用你的独特性创造价值,这没有错。重要的是,我们不能被他们的游戏规则同化,要记得自己最初想要的是什么。”
就在这时,沈栖月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,毫无征兆地亮起。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,信息内容简短,却像一把淬冰的匕首:
【沈小姐,上海很小,圈子更小。有些台阶,不是你想踩就能踩的。顾先生身边的位置,多少人盯着,好自为之。】
没有落款,没有具体威胁,却散发着赤裸裸的恶意和警告。
沈栖月将手机屏幕沉默地转向姐妹。
公寓内陷入一片死寂,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之前的匿名邮件还只是躲在阴影里的窥伺,而这条首接发送到私人手机的信息,意味着战火,己经烧到了家门口。
苏念一紧张地抓住了沈栖月的手,冰凉一片。
林晚辞猛地站起身,眼中再无半分疲惫,只剩下冰冷的、准备迎战的火焰。她拿起自己的手机,声音斩钉截铁:
“我来查这个号码。栖月,一一,从现在起,提高警惕。”
她的目光扫过两位妹妹,如同即将出征的将领:
我们的战争,正式开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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